“你不懂，”尤嘎搓着手说，“刚队长冲我笑了。”
他这一说，队员们都投来了同情无比的目光——纪大队长绝对不会平白无故赏赐笑脸的，大福之后必有后难。
这个磨难到底是什么，吊了尤嘎好几个小时，以至于他每次看见队长从身边十米范围内经过，都会提心吊胆，生怕下一秒就听见“尤嘎上机，不得满分不许下来”的噩耗。
这把悬在头顶的匕首直到尤嘎不小心撞见队长大人追在凌小姐身后，重复着同一句话……才终于落下来了。
成天跟他们摆臭脸的纪队长，笑嘻嘻地说的是——
“阿湮乖，再叫一声老公，一声就行。”
*** ***
经过近七个星历日的航行，星焱号才终于抵达银河系边缘，γ909星云附近，也就是当初科研舰探索到新能源的地方。
但那里此刻黑云笼罩，强烈的磁场波动让星舰根本不敢靠近。
“能量的起落是有周期的，我们当初发现这里的时候刚好是衰变期，现在是活跃期，”冈瑟说，“这会不能硬来，鬼知道黑洞另一头是什么东西，搞不好闯进去就被关在时空旋涡里再不出来了。”
“时空旋涡？”
“简单来说，就是黑洞两头衔接了不同频率的时空，所以被困在夹缝里的人既无法出去，也没办法回头，相当于被关进时间的监狱里判了无期徒刑。”
凌湮抱着手肘，没说话，从巨大的屏幕上看向那团不知深浅的黑雾。
“那就等一等，”纪燃拍板，“等衰变期再看。”
冈瑟：“也只能等了。”
“队长，离这里最近的是威珀尔星，”尤哈犹豫道，“但那里……”
但银河联邦人尽皆知，威珀尔星是法外之地，混乱之源。
“除了威珀尔星，就只能返程七星历日，回杜拉姆星。”
“来不及，”纪燃简单地吩咐，“就去威珀尔星，提前给对方领主打申请，得了通行证再入港。”
“他们能让咱们入港嘛……”
纪燃想了想，说：“报这个通行证。”
说着，他在手边输入了一行代码，很快便传输到尤哈那里，他进行一系列解码之后，疑惑地念出屏幕上的中文名字，“……成烬？”
“嗯。”
“那是谁？”
“你不用管，报就是了。”
“好的，队长。”
星焱号往威珀尔星去的路上，纪燃在后甲板上找到了凌湮，她远远望向那团黑雾，很久都没动。
“在想冈瑟的话？”纪燃边问着，边走到她身边。
凌湮收紧了抱肘的手，“嗯，你说我会不会是从那一边过来的？”
冈瑟说，黑洞的两头是不能相通的不同时空，那么另一个时空里会不会也有同样的银河系？
“连冈瑟都答不上来的问题，我没办法给你答案。”
凌湮噘嘴，“我以为你无所不能呢。”
“我原来也以为，”纪燃叹息，“但现在发现，我连逗你开心都办不到。”
凌湮垂下眼睫，“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担心倒还好，我知道你能克服，”纪燃侧过身，低头看她微微颤动的睫毛，“只不过更怀念刚遇见的时候，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你。”
“那时候我总觉得未来都在掌握中，我什么都知道呢。”结果发现，一切都有了微妙的差池，虽然最后都殊途同归——比如，纪燃都成了星际通缉犯，而她都成了逃犯的未婚妻。
“起码你知道我爱你，而我确实爱你。”
凌湮抿嘴笑。
她知道纪燃在开解自己，也就努力振作起来，“不过话说回来，活着确实得探索未知，不然跟演舞台剧似的，一次次重复多无聊？”
“如你所愿，”纪燃耸肩，“我们要去威珀尔星了。”
听他这意思，威珀尔星似乎充满了未知，凌湮不由起了兴致，“嘎嘎他们听说要去威珀尔，为什么都那么紧张？”
“等去了，不就知道了。”纪燃狡黠地卖了个关子。
这招着实有效，愁云惨雾了许久的小姑娘，还真对这颗未知的星球充满好奇，打起精神来了。
接近威珀尔星领域的时候，星焱号雷达忽然探测到属于友方的机体，在检测之后才发现竟是之前被兽人少女偷走的那架穿梭机！
纪燃派了一支小分队出去检查穿梭机，没想到，队员返程时竟还带了个人。
“白雪？”凌湮一眼认出躺在救援车上的少女，吓了一跳。
白雪养尊处优惯了，从来眉飞色舞、飞扬跋扈，这是大家头一次见到这个兽人少女如此虚弱凄凉的模样。
那袭华丽的白裙破了，头发凌乱，脸上斑斑点点都是伤，无论大家如何呼唤她，她始终都睁着一双蓝色的大眼睛，无焦距地盯着天花板毫无反应。
“……估计是遭遇星匪了，穿梭机上的东西被洗劫一空，她也被吓坏了……”
焱卫队的众男性面面相觑，谁都不敢碰她。
“我来吧。”凌湮回头叫上小Q，“你跟我一起就好。”
小·没有性别· Q颠颠地跟在凌湮身后，就听见远处传来主人薄怒的声音，“让你找人把她接走，你就这么不靠谱的吗？”
被劈头盖脸批了一顿的穆九歌，声音远远从通讯器里传来，“议长说他来处理，我哪知道又闹得那一出啊……”
凌湮沉着脸，直到帮白雪换洗干净，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她懊恼极了。
前一次穿越，白雪就是闹脾气落入魔爪，弄得悲剧收场，她早该料到的……不该让白雪擅自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