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他别有风趣(77)+番外
“然后你就接招啊?神仙打架小鬼遭殃,现在聪明人都知道避风头,明哲保身,你还上赶着去给人当棋子!太后若是因此记恨,当真要向袁家发难,又有谁会顾我们的死活?”袁褚气得脸色涨红,指着袁彻怒斥:“从政这么些年头了,做事还是只随自己心意,一根筋,不懂得权衡利弊,平日都白教你了!”
袁彻声音也高了几分,“身居高位者可以权衡利弊,选择明哲保身,可底层的百姓只是想要一口饭吃。为官为民,我不能对百姓受的苦难视而不见。”
“那袁家的前程对你来说就不重要了?”二人意见相左,争了半天也争不tຊ出个结果,徒增怒火,袁褚一时气得头疼,最后满目失望地看着袁彻道:“朽木不可雕,养出你这么个儿子真是我的败笔!”
人气急了什么话都说,徐应真眉头直皱,“老爷,你气昏头了!”
袁褚冷哼一声,直接扭头走了。
袁彻站在原地,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隐隐发抖,他任风雪在脸上拍打了一阵,兀自沉默离开了。
本是为着袁彻归家备了一桌团圆饭,结果还没吃呢就闹成这样。黎又蘅同徐应真说了一声,便先回去找袁彻了。
回到正屋后,没见到人,估计又去书房待着了。
傍晚的天色已经黑透,鹅毛般的雪花扑簌簌砸下来,黎又蘅从长廊上走过,进了漆黑的书房。
没有点灯,只有檐下的灯笼透过窗户投下的一点光亮。
书架上被整理得纹丝不乱的经史典籍,都被扔到了地上,袁彻跪坐在那一堆书中胡乱地翻找。
“郎君?”黎又蘅唤了他一声,他没有回应,低着头将书翻得哗哗响,像是拼了命般地要找一个答案。
黎又蘅察觉他情绪的异常,忙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暨明,你找什么?”
她握住他手腕,却发现他在颤抖。
“我要看看书上到底是怎么教的,到底谁对谁错,到底我怎么做他才能满意!”
袁彻将手中的书扔出去,瘫坐在了地上。
黎又蘅没有说话,缓缓靠近,将情绪崩溃的他揽入怀里。
寒风呜咽着,屋子里静悄悄。片刻后,怀里的人渐渐安定下来,黎又蘅低头去看他。
微弱的光亮映在他的脸孔上,那一丝不苟的发垂下来几绺,深邃的五官明暗交织,脸上却有亮闪闪的两道。
“哭了?”黎又蘅很是惊奇地捧起他的脸颊。
“没有。”他虽躲闪着,却又没忍住吸了吸鼻子。
那微红的眼角还凝着泪水,黎又蘅盯着他那要落不落的一滴泪,没良心地笑了。
袁彻冷静下来,拭泪时,有些羞惭地看她一眼:“不要笑话我。”
黎又蘅坦然道:“没有笑话你,只是觉得你哭的样子很好看。”
哪有这样的人,人家都在她面前伤心落泪了,她不说安慰,还评价什么好看不好看。袁彻不懂且感到郁闷,盯着她不说话。
黎又蘅抬手去摸他的脸颊,“去吃饭吧。”
他说不想吃,握着她的手,头轻轻一歪,将脸贴在她的掌心。
黎又蘅不逼他,向他贴近,彼此沉默着。
不好的情绪静静流淌一会儿后,袁彻自己开了口:“万州的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我看在眼里心痛至极,更觉羞愧。当官的高居庙堂,对治国之策大发议论,仿佛都是一心为民,可真正到了地方上,才能看到百姓在受什么苦。在那里,我只有将一袋袋粮食亲自交到他们手中,才能稍稍安心。发现那万州刺史尸位素餐,我怎能不为百姓叫屈,怎能为了明哲保身无视他们的苦难?”
黎又蘅说:“你做的当然是对的,但是平心而论父亲的考量也有道理。”
“他只会觉得自己是对的。”
黎又蘅轻笑:“你们两个无所谓谁对谁错,只是考虑的问题不同罢了。婆母说的对,你们父子都是倔脾气,意见相左时,谁也听不进去彼此的话。”
袁彻承认这一点,在面对父亲时,他的确总是控制不止地想要叛逆,二人几乎无法心平气和地交流,父子间的矛盾几句话说不清,也分不出对错。
他不言语了,静静地靠着黎又蘅。
“你就算见解不同,也不要和父亲对着吵,我怕他揍你。”黎又蘅察觉到他情绪稳定下来,开玩笑道:“我只有一个夫君,打坏了可怎么办?”
袁彻抿唇笑了一下。
“这里黑灯瞎火的,别坐着了,我们去吃饭吧。”
袁彻被她拉着站起来,看着地上的狼藉,为方才的失态感到丢脸,别别扭扭地说:“你能忘了方才的事吗?”
黎又蘅笑呵呵道:“你刚刚好像鬼上身啊,怪吓人的。”
袁彻发窘,让她不要说了,觉得自己在她面前一辈子都抬不起头了。
……
初雪连绵了数日,整个天地都成了白皑皑的一片。
袁瑛应梁王之邀,同他一起去皇家园林赏雪。这里不对外开放,鲜有人来,今日这冰天雪地里,四处皆白,唯有他们一叶小舟从湖面划过。
船舱里,袁瑛捧着脸佯装看外面的雪,却又时不时地扫一眼正在烹茶的李瞻。
她来之前,是打算和李瞻把话说清楚的。二人相处时,李瞻总是掌握主动权的那一个,可她也该说说自己的想法,说她不愿意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