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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天门(121)

傅征脸上沾着血,人已经被这惊变吓得双腿发软,他慌乱地摇头:“我不在!君主,那一天我不在!我是个小门派的,我,我不是四山,我是神州门……”

那神像轮指落音,傅征以为自己必死无疑,顿时昏倒在地。

殿内只剩下风,晦芒轻飘飘的,几乎要和纱融为一体。祂没有得到下一个命令,有些茫然,在半空拨着琵琶,弹了个寂寥的曲子。

飞纱内,明濯的脸色苍白,跪在地上。他臂间、身上缠满了锁链,这些锁链都是由暗红色的咒文组成,它们彼此交缠着,延伸向各个暗处。每当明濯叫出晦芒一次,它们就会出现一次,这是代价。

明濯说:“狗东西。”

他五指紧攥着身上的锁链,猛地扯起来。那锁链“哗啦”作响,上面的咒文如血一般流动,让他浑身剧痛。他手背上青筋暴起,像被这剧痛激怒了,扯得更加用力。

这时,白纱忽然被掀开了,几点雨珠飞到了明濯的脸颊上。有个人微微喘着气,蹲下来,像是刚从雨里出来,几近咬牙似的说:“这不是君主吗?”

明濯暴怒:“滚!”

洛胥浑身湿透,脸上还有雨水,他无视了晦芒,骤然掐住了明濯的下颔骨,表情很平静,平静到有些冷酷:“‘捆起来、捆扎实’,怎么,没捆住我,反倒把自己捆这么好。”

明濯被掐着下颔骨,脑袋转不开,这下除了身上、手上,连下巴也有几分痛意。

洛胥手指只用了三分力,可是明濯经不起掐,只受三分力也会让他皮肤泛红。他应该很生气、很想杀人,那双琥珀瞳紧紧盯着洛胥,好像下一刻就会暴起。

“再跑啊,”洛胥拇指微顶,语气不善,“是我从见面开始,就太客气了对吗?”

第67章 霈然雨痛就喊痛。

晦芒蒙着眼,像是无意识的,弹起了一首小令。那曲声犹如纷乱的珠玉,一颗颗掉入两个人的耳中,比外面的落雨声更加嘈杂沉闷。

明濯很痛。

血枷咒的咒文复杂晦涩,是明晗从明氏秘术中习得的。它每次生效时,咒文都会结成锁链,从明濯的骨血中伸出,将其捆缚在原地。

他没有半分服软,又说了那句:“滚。”

洛胥疑似没听清:“什么?”

明濯说:“我让你——”

顶在唇边的拇指忽然用了力,直接卡进他的口中,趁他讲这句话的机会,撬开了他的牙关,用指节顶住。

明濯被冒犯到了,他猛地挣扎起来:“我杀……”

洛胥拇指搅动,顶得更深了,指环上的凸刺冰凉,在齿间磕磕碰碰。明濯要咬他,可是舌尖太软,被拇指挤着,连声音都含糊了。

混账!

纱内昏暗,因为没有烛光,明濯就像是被锦衣裹缠着的薄刃,从颈部开始,身体微微弯出一个蓄势的弧度。

洛胥毫不温柔:“你还没回答我。”

明濯下颔骨还被掐着,他狼狈极了,可是神情仍然那么傲慢,对着洛胥重复:“……滚!”

晦芒忽然拨了下弦,结束弹曲。殿外的雨声大乱,电闪雷鸣间,洛胥的胸口像是被刺中了,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

是明濯干的!

他想起了魂魄相许,只要自己痛,洛胥也会痛,于是把锁链扯紧,让那疼痛加倍地袭击了洛胥。洛胥指间一松,明濯顿时挣脱了,他没有逃跑,而是撞向了洛胥。

“哐当!”

桌案被撞开,明濯几乎是暴起,旋身踹向洛胥的脖颈。

“嗖!”

这一脚落空了,只有白纱被惊飞,飘在两个人中间,很软弱无力似的。杀意弥漫,听得锁链轻响,这是晦芒快要消失的缘故,只要祂一消失,血枷咒就会失效,因此,锁链已经松动了——

洛胥反擒明濯,可是明濯反应很快,他足尖挑起翻倒的桌案,朝洛胥踹了过去。

“嘭!”

桌案碎裂,明濯连退几步,想要再攻,然而洛胥没给他机会。黑暗中,听得“嘭、嘭”连响,两个人又过数招,明濯越退越快,下一刻,他小腿被勾住了。

不妙!

明濯立时被带倒了。白纱扑面,他抓住纱,想从眼前扯开,谁料臂间一紧,人直接被拽了过去!

殿内漆黑,明濯撞进个怀抱里。他猛烈挣扎,一抬手臂,就被拽紧,再一抬腿,就被压住了。

两个人离得太近,只有明濯在喘息。洛胥卸了甲,身上穿着黑底窄袖的常服,可是即便这样,当他抵着明濯的时候,胸膛还是很硬。

晦芒已经消失了,那些锁链又变作咒文,从明濯的肩头臂间,尽数退回了他的胸口。

洛胥目光跟着咒文往下:“痛就喊痛。”

地上铺着毯子,还有摔碎的酒壶,酒水胡乱流淌,弄湿了明濯。他被压着,又微微扬起了下巴,挑衅般地说:“滚!”

洛胥道:“我的指印还没消。”

暴君居然这么不禁掐,只是三分力,连一炷香的功夫都不到,就留了印、泛了红,如今扬在眼前,气势是有了,但也有几分可怜。

不论是“我的”还是“指印”,都再次冒犯到了明濯。他脊背紧绷,像个易怒的豹子,可惜他没有尾巴,无法对洛胥敲打警告。

洛胥说:“你今年十九?”

明濯冷冷道:“我九十。”

洛胥脱下指环,扣在明濯指上。那指链刮到了明濯,“卍”字一亮,像个禁咒似的,把明濯给锁住了。

明濯说:“你做什么?!”

洛胥眼里蓄着风暴:“捆了。”

明濯使力,指尖上窜出紫光电流,可是很快,就又哑了火。他说:“你不是说禁咒不奏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