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诸伏景光想确认情况的时候,半长发的同期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存在,瞳孔颤动着突然挣脱开他的手,一手撑着地一手捂住了嘴。他的喉结上下滑动,呕意上涌,大概是之前还没有来得及吃饭的关系,所以最终什么都没有吐出来。
原本他们就打算和伊达航一起约吃饭,现在中午吃的东西也都已经消化了,所以萩原研二只能感受到喉间火丨辣辣的。眼前依旧漆黑一片,萩原研二甚至无法再听到友人的声音,甚至感知不到自己是否还存在于现实。
【好痛苦……】
【好疼,火焰好可怕!】
【妈妈……】
【救救我——不要!!】
【啊啊啊!!!】
【我要为我的孩子报仇!】
【不行,必须要杀了他、杀了他!杀了那个人!杀了普拉米亚!】
【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救命……】
【不、不要——】
【快逃!!】
无数的重叠的声音在耳边环绕,萩原研二分辨不出这些声音的语言,却能轻易分辨出其中话语的意思。他甚至不知道那个罪犯早已经被自己的同期逼出了这个空间。
他依旧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摸不到。
火焰一瞬间灼烧皮肤的疼痛,五脏六腑被高温炙烤,长发烧焦卷席着刺鼻的焦臭味,一切的一切包裹着中心唯一一个存在。
呼救声夹杂着仇恨的怨念,恐惧席卷着对生的希望,那一瞬间蔓延开来的绝望,几乎叫人放弃一切。
【救救我……我不想死,妈妈……救救我……!】
啊……是万恶的炸丨弹犯制造出的无辜受害者。
好痛苦,好恶心。好想帮助他们……
我能做到什么?我能帮他们什么?
她才五岁吧?她的人生甚至还没有开始。
我能做什么?
“我该怎么做。”萩原研二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但是一瞬间,周围的空气似乎停滞了。
更多的声音涌入了他的大脑,萩原研二无法分辨其中的含义,太过混乱太过无序。
所以他说,
“请帮帮我,帮我指引方向,告诉我他是谁。”
他说,
“我会抓住他的,那个鸟嘴面具,那个炸丨弹犯,那个普拉米亚!”
他说,
“告诉我,他在哪。”
半长发的警官惨白着脸,表情是痛苦侵染的空白,但是哪怕眼神涣散,话语中属于警察这个身份的坚定却是无法掩盖忽视的。
“我是警察,我会做到的。”半长发的警察说道:“我和你们约定。”
——声音停止了。
萩原研二睁开了眼。
透出荧光的紫色眼瞳对准了眼前犹如引路的线,他看到了怨灵残留下的力量。
普拉米亚太过于擅长逃脱追捕,只是一时不查,他们就失去了他……或者说“她”的踪影。
普拉米亚,那个可怕的炸丨弹犯,是一个女人。
她的手下有着太多太多的受害者,许多人为了自己的亲友复仇,却再度成为了新的受害者。
她是最为危险的、纯粹的恐怖分子。
“喂,萩原。”友人的声音像是隔了一层膜,他听到了松田阵平的声音。那道声音带着对他的信任,和一踩油门的决心,他问:“我们下面要往哪里走。”
“在那边。”那双紫色的眼眸没有看向身侧的友人,甚至没有去关注身后的炸丨弹是否有被拆除。
就像是松田阵平信任着他,他也从不会怀疑松田阵平的能力。
诸伏景光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松田阵平拉着萩原研二从地上站起身。
黑色的怨气为萩原研二指引了方向,萩原研二意识到自己在奔跑。
而在追捕的过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脚步和他们重合的友人就出现在了他的身侧。
诸伏景光说:“我打中了他的肩膀!”
降谷零说:“他的枪里已经没有子丨弹了!”
松田阵平说:“那个炸丨弹,我已经完全弄清楚了。”
伊达航说:“他已经无路可逃了!”
“她就在里面,在那栋楼里,在五楼!”萩原研二伸出手,指向了一个窗口。
没有人怀疑萩原研二是如何做出的这个判断,也没有人在意萩原研二又是如何判断出这个恐怖分子其实是“她”的。
他们只知道自己需要信任自己的友人、自己的同期就足够了。
无论普拉米亚再如何擅长逃跑,如何弯弯绕绕,此刻她的行动,都在萩原研二的眼中无处遁形。
普拉米亚身侧的怨念在沸腾,那些存在似乎都意识到了,他们一直以来期待着的终结,就在此刻将要诞生。
【抓住她!】
【杀了她!】
【她在这里!】
【救救我们……】
所有的声音和色彩,在他们真正触碰到普拉米亚、并且拉下了她的面具的那一刻,消失了。
怨灵们在痛苦,他们希望害死自己的凶手得到同样死亡的结局,他们的仇恨哪怕此刻也无法轻易终结。
可是……
一个纯白的幼小身影从黑色的怨灵之中悄无声息出现,她金发碧眼,五官犹如天使一般可爱。她对萩原研二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可爱的笑容。
【“我叫阿纳斯塔西娅,谢谢你,警察先生。可以拜托你和我妈妈告别吗?帮我和她说,娜塔莉娅会变成星星,再也不会寂寞了。”】
一个又一个年幼的孩子从黑色的怨气之中走到萩原研二的面前,这让萩原研二僵住了身形,所以他慢了一步。
当他意识到怨灵不会轻易放弃复仇的那一瞬间,已经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