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甜说到这里,看向葛兰医生,像是在炫耀什么:“对了医生,我跟你说的那个第二个前男友,他当时也在,他第一时间就站出来为我说话。那场合下,论资排辈,他是小弟弟。但那样不爱与人起冲突的温和的人,就那样站了出来。”
连甜说到这儿停顿了下来,葛兰医生只说出一句:“这个世界上,你会发现总会有爱你的在乎你感受的人,站在你的身边。”
两个人都有一段时间没有说话,之后连甜的声音再次想起:“他们真卑劣啊。这不是我的错。”
葛兰医生:“当然,这不是你的错。”
这段录音,陈唐并不是第一次听了,但每听一次,他就会像得了不同的心脏病,难受与疼法各不相同。
陈唐甚至觉得,再这样听下去,他恐怕也要找葛兰医生做下心理辅导了。
太难受了,每天都好难受,陈唐失去了对所有事物的兴趣。他吃得少,所有的欲,。望与需求都在减退。
好在他的洁癖不光是在精神上,他每天都有洗漱,做简单的清洁,只是做到这些,他就感到精疲力竭,所以任胡茬冒出,任一套睡衣穿上好几天。
录音的内容没有了,因为葛兰医生对连甜的诊疗到这里结束了。
陈唐找到葛兰,表示连甜还在服药,心理辅导怎么就结束了呢。
葛兰道:“我想要说的她都知道,她早就自己想明白了,她的问题不在于倾诉与疏导,她得有足够的空间与时间来疗伤,来让自己走出去。我相信只要环境适宜,条件得当,她是完全能够治愈自己的。”
陈唐:”什么样的适宜环境,什么样的条件得当?你能说得具体一点吗,我是真心求问,我想她好。”
“爱吧,有温柔的人,有爱围绕在她身边,她靠着这些养料,就能把自己养好了。”
陈唐只想起一个人,那不就是许念凡在她身边的那段日子吗。
陈唐的心脏又忽然多出了一种疼法,一种剥离的痛,感觉心脏上心尖儿要被挖走了。
他缓了缓了,郑重地问了葛兰医生一个问题,在问这个问题前,他说:“我要向您求一场咨询,就一场。”
葛兰医生看出陈唐脸色的不好、精神的不好,他同意了。
接着,陈唐与他说了他与连甜的所有过往,当然也包括,他提出的等他厌烦等他腻了,就会放她走的那个自欺欺人的约定。
葛兰现在的身份是医者,所以他不对陈唐的行为做评判。他只是觉得这整件事无论谁对谁错,对他们两个人来说都是一场悲剧。
“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答案?”葛兰医生听出来了,他有诉求。
陈唐说出了自己的顾虑,真心地请教:“我会放手,还她自由。像您说的让她身边的环境变得适宜,让她有条件去治愈自己。”
葛兰眼睛一亮:“这很好,作为医生我不能多说什么,但若在私下,我也会这样劝你的。你能主动放手,这样很好。”
陈唐:“但我有一个疑问,我跟她分开的理由,是依着我们之前的约定,去告诉她我终于对她腻了厌烦了。还是坦白一切,告诉她我知道她生病了,连她的心理医生也都是我找来的,我希望她好、病能治好,所以选择了放手。”
葛兰看着陈唐,缓缓道:“你依然没有明白她最在意的是什么,最需要的是什么,这只是一个我们很多人都忘记了的普世真理,真诚与真心,才是治愈我们的良药,让我们的一生都能走在阳光下的终极奥义。”
陈唐的眼眸闪动,他说:“我明白了,谢谢您,医生。”
陈唐从葛兰医生那里走出来,直接去了连甜的学校,他一秒都等不下去了。
虽然心中万般不舍,但只要能让连甜哪怕少吃一顿药,他也要尽早地放她自由。
他这时候甚至希望,他是连甜生这场病的最大的究因。那样的话,是不是他只要提出分手,她就能立马好起来呢,至少可以先把药停了。
抱着这样想法与希望的陈唐,一路疾驶到校园。
连甜在教学楼前看到陈唐后有一点惊讶,他每次来之前都会通知她的,但这次却直勾勾地等在了一棵大树下。
他朝她走过来,步履坚定,脸上是温柔的笑意。
他上前拉住了她的手,温声道:“时间正好,所以就过来接你了。”
请原谅他对她的这点小小的身体接触吧,因为这会是最后一次了。就让他再卑劣一次吧。
陈唐这样想着,抓着连甜的手稍稍紧了紧。
奇怪的是,陈唐没有带他回半山别墅,而是提出要去她在外面租的那套房子。
连甜本能地抗拒,那是属于她的小小自留地,她不想里面过多沾染陈唐的痕迹。
陈唐似乎知道她的心思,他道:“我呆不长,只是中途转机,一会儿我还要再赶去机场,你那里近一些,我坐一会儿就走。”
他这样说,连甜只得同意。
开车很快就到了那个房子,连甜开了门,与陈唐走了进去。
房间很整齐,只是有一层薄灰。这还是上次许念凡离开前给她收拾的,在那之后,她这还是第一次过来。
虽然又快放暑假了,根据学校唯一不人性化的规定,她又不能再回宿舍住了。
但她还是打算把这套房子退掉,去重新租一间。关于这里好的不好的回忆,都会随着她的舍弃而被忘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