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南春水(61)
旁边坐着乔宜琳,但两人几乎零交流。除了转桌面时凸出的盘子边差点碰倒乔宜琳的红酒,魏亦铭帮她扶了下,乔宜琳淡定说谢谢。
南惜也由衷评价了句:“是挺配。”
“还得是宜琳姐啊,不蒸馒头争口气,连这位高岭之花都敢惹。”祁书艾啧啧两声,“也是,放眼满京城都只有她敢泼咱哥一脸酒……”
乔宜琳那天喝多了,表白表得声泪俱下,可祁景之非但不为所动,还叫她理智一点,并坦言他们绝无可能。
乔宜琳那会儿很执拗,对 他的的确确付出过真心,一时酒精上头,加倍委屈,骂他高高在上榆木疙瘩,直接一杯酒泼过去。
那事儿当天就上了热搜,甚至压过娱乐圈当红小花的婚讯。
乔宜琳因此一战成名,从不温不火的乔家二小姐,成为全京城唯一一个泼了太子爷一脸酒,还全身而退的女人。
祁景之对她有歉意,但也仅止于歉意。
“对了,你今晚是不是要去池家老宅住了?”祁书艾小小声问她。
南惜脸颊莫名生热:“就今晚去一下,走个过场,结婚后到他那儿住。”
池靳予婚前就不住老宅,婚后更不用。
这点她很满意。
祁书艾挤眉弄眼,暧昧地对手指:“那今晚你们俩……”
南惜羞恼,在桌下戳她腰。
“哎别别别。”祁书艾怕痒往另一边躲,马上又凑回来,“我纯好奇嘛,妹夫个子高,腿长手长的,听说这样的男人都天赋异禀,你到底摸没摸过?”
南惜瞪她一眼:“……别提了。”
祁书艾嘴角抽抽:“情报有误?他很小?”
“……”
“不会吧,中看不中用?”
“不是……”南惜捂了捂脸,抵到她耳边,说了句悄悄话。
祁书艾听完,整个人像被静了音。
十秒钟后,毫无预兆地笑喷。
南惜小声提醒她:“都看着你呢,别笑这么猥琐。”
祁书艾尽力忍住,趴到她肩上,勾着另一侧拍了拍:“姐妹,幸福啊。”
南惜无力望天花板。
幸不幸福的,现在说还为时过早。
*
池家老宅对南惜来讲不算陌生,从小到大来过很多回,但之前都是跟着池昭明。
中规中矩的京式合院,面积却比普通胡同里的四合院大许多。
主楼在二进院内,共三层楼。南惜知道池昭明住二楼,他曾经带朋友们在二楼影音室打游戏。
那会儿有人对三楼感兴趣,爬了半截楼梯,却被一扇上了密码锁的重型木门挡住。
朋友回去问池昭明情况,后者阴阳怪气地说他那位大哥性情古怪有点毛病,人都不在国内,还把自个儿房间锁得密不透风,把自家人当贼。
南惜就是在这样一次又一次的诋毁中,对素昧谋面的池靳予有了先入为主的坏印象。
还是那个院子,头顶一方漆黑夜空,檐铃声声伴着水波轻扫太湖石的声响,偶有鱼儿跃出水面翻腾,南惜握着身旁人的手,心境却恍如隔世。
“若你不想,不用和他们打照面。”池靳予紧了紧她的手指,像在安抚。
“没关系。”南惜笑了笑,“我们就从这儿进吧。”
池苍山和田蕙云在一楼大厅低声谈事,看见他们,田蕙云僵硬地一笑,收声。
池苍山倒是面色如常。
无论南惜嫁给谁,终究还是他家儿媳妇。今天订婚宴他可算挣足了面子,无比慈祥地看着南惜:“回来了。”
“叔叔。”南惜礼貌叫人。
表面功夫做完,池靳予没打算多留:“爸,我带她去休息。”
儿子态度依旧冷漠,池苍山无可奈何,只好点头:“去吧,房间刘姨收拾干净了。”
“嗯。”池靳予应了声,牵着南惜去电梯间。
拐角时南惜听到阵凌乱脚步声,紧接着田蕙云的声音:“你怎么才回来啊?上哪儿野去了?唉我去,这一身酒臭味儿——”
“甭管我。”池昭明大着舌头烦躁出声。
电梯门关上,噪音被隔绝在外。
上三楼竟然要刷卡,南惜再次见了世面。想起那道上锁的门,心里还是酸涩居多。
曾经不懂事人云亦云,如今想想,是他小小年纪父母分开,父亲又娶了新人,有了弟弟。他在这家中最不好过,却还要遭受诋毁污蔑。
南惜不禁抱住他胳膊,靠得更紧些。
男人察觉到她的动作,低头:“怎么了?”
“没事。”南惜笑了笑,看向电梯门打开后,满目古朴的房间风格,“哇……”
池靳予一边牵着她走,一边解释:“前年这院子装修过,我没让他们动我这儿。”
所以这层楼还保留着他小时候的样子。
雕梁画栋依旧精致,只不过颜色不复光鲜,但比起楼下和院里过于明亮的色彩,这里的复古陈旧更有韵味,也更符合家的感觉。
卧室简单布置过,但毕竟不是大婚,没弄得太复杂,只添加了一些红色元素的小装饰,床品也换了红色。
实木床顶垂下来的红色纱幔,瞧上去太有氛围,太过暧昧了些。
南惜咬唇看着,脸颊也被它映红。
“今晚你睡这儿。”旁边冷不丁传来一句。
南惜转过头,微愣:“那你呢?”
“这一层都是我们的,不止一个房间。”男人若有所思地望着她,捕捉到女孩瞬间松懈又慌忙掩藏住的微妙表情,嘴角笑意更明显,“惜惜,有些传统也是陋习,今晚我让你住过来,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明天去祠堂会方便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