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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和林老师贴贴了吗(63)+番外

作者: 时不规 阅读记录

她看着女人朝着自己缓缓走来,走到自己跟前,搭上了自己的肩:“回家。”

——

青春期的小女孩平日疯起来里天不怕地不怕,唯独面对心上人时总是容易退缩,明明在白天给自己鼓了千遍万遍的劲,打了千遍万遍的腹稿,那一刻真正来临时,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还是说不出口。

安鱼信磨磨蹭蹭,先在自家浴室里待了半个多小时,出来时爪子都皱起了一层皮;又在林溪桥屋里的书桌上霸了半天,写了三章五三。

林溪桥凑过去看,满纸满页都是小球小杆小绳,不由得提眉看向讪讪笑着的女孩:“你还大晚上写物理?你不都会么?又不是今天的作业,写它作甚。”

安鱼信喉咙滚了半天,最后说:“写这个不用思考,我写来放松放松。”

这话被吴雁听到会被打,被周寻听到会鬼哭狼嚎,被沈忆然宋迟听到会半夜不让她睡觉。

还好她面对的是林溪桥。

“怎么了?紧张了?”林溪桥背过身松松靠上书桌,低头轻笑,“紧张的话,就缓一缓再说,若是真的不想说,我也不勉强你。你自己调整好状态就好了。”

“我要说的。”安鱼信垂头看着在题干里做匀速直线运动的小球,半晌,抬起头:

“上床再说。”

林溪桥听罢帮她合上了五三,赶着她上了床:“现在熬夜都成习惯了是不是,一天比一天睡得晚。你再磨蹭一下,今晚别想睡觉。”

安鱼信坐在被窝里,摸摸枕头,把它拽起来抱到怀里。

身旁的床铺轻轻陷下去了一点,连带着自己坐着的位置也往下陷。林溪桥上了榻,也拉起被子盖上了腿,关了大灯,只剩床头灯柔柔亮着。

“说吧。”安鱼信听见身侧人沉沉开口,“什么事,惹得我们安大学霸上课魂不守舍。”

床头灯挂在壁上,投下了暖黄的光,把蓝色的被子照得没有那么蓝了。

安鱼信眯眼抬头看了半晌,忽然觉得那光有些刺眼。

有些话,似乎在黑暗里才有勇气说出口。

灯的开关在林溪桥那一侧。安鱼信懒得开口让老师关灯,而是直接翻身趴到了老师腿上,伸长胳膊恰恰好摸到开关,啪地一声干脆利落。

趴上去很容易,重力作用下只要身子往前倾,自然而然便倒在了女人腿上。

直起身子却要费些力气,要反重力做功。

她想爬起来,却找不到合适的位置撑手,眼睛又没适应黑暗,跟瞎子似的胡乱摸了半天,听到耳畔传来一句“别动”。

声音圆润,却克制着没有起伏顿挫,像是不小心掉进刺骨海水里的旅人,冻得发冷渴望火炉,却只能克制着用先冰冷的雪把身子搓红。

她听话地停下了动作,被那人扶着肩膀抬了起来,放回了一旁的床铺。

“不想说了,想睡觉了?”那人问。

安鱼信没有钻进被窝躺下,而是靠着床头。听林老师如此说,便摇摇头:“说完再睡。”

身侧人嗤了声,笑着说:“那今晚就别睡了。”

安鱼信没有接话,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半晌,又挪了挪。挪到胳膊轻轻碰到了一片温热的皮肤,俩人虚虚相依。

她呆了半天,身侧人没有催。她又把碰到的那只胳膊抬起来环住了自己,靠到那人怀里。

女人的胳膊紧了紧,片刻又放松下来,搂着她的腰拍了拍。

她打了个激灵。

她问:“我能想到什么说什么吗?”

身侧人轻轻嗯了声。

安鱼信往下滑了滑,把头覆上一片精致的锁骨。

那人靠在床头松松坐着时,领子会往下滑一些,那片锁骨就露了出来,被深秋的寒意浸得有些凉。

她闭了闭眼,说:

“我喜欢你。”

——

安鱼信想过无数种铺垫,临到嘴边却怎么也吐不出口。

她想,说那么一大堆表达同一个意思,她说着累得慌,对面听着也累得慌。

上床前刷了那么多物理题,大部分小球都在做直线运动。

直球是个好东西。既然开了球,不妨直来直去。

她希望老师也能直来直去。

要是拒绝就拒绝彻底,不要再给她留希望了。

话出口,身侧人的胳膊明显僵住了。那人呆了半晌,终是没有把手从自己的腰上挪开,而是保持着这个姿势枯坐。

安鱼信没敢抬头去迎那双桃花眼。

她垂着头,兀自开口:“其实你知道的,是不是,你知道我喜欢你。”

腰上的手又往里拢了拢,安鱼信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裹进了温软的怀里。

但那人出口的话却很冷。

林溪桥说:“我不知道。”

第39章 眼泪

安鱼信想说你撒谎, 你什么都能看出来,我到后来一点也不藏了,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无非是不想知道罢了。

世间多的是装聋作哑之事, 人人都有苦衷,不必句句刨根问底, 追寻到无可寻觅之时。

知道的太多不是什么好事, 只会日日揪心平添烦恼,无法改变注定的结局。

挽断罗衣留不住。

缘分如此, 便罢了。

咬了咬下唇,她扭着身子, 避开了放在自己腰上的那只手。

“嗯。”她轻轻应了声, 刻意忽视掉身边如影随形的眼神,钻进了被窝:

“晚安, 林老师。”

她闭上了眼。

也闭上了关着九色鹿的笼子。

——

她以为自己会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不曾想竟是一夜安眠。

或许是因为放下了心结。

即使结果不慎美好, 也好过一支小舟沉浮于涣海,海浪阵阵不知飘向何方, 又时刻惶恐着倾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