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和林老师贴贴了吗(83)+番外
距离第三节晚自习下课还有十分钟。
今晚的月亮确实很圆, 还有一个要笑不笑要哭不哭的人脸挂在上边似的。安鱼信挤了牙膏, 站在窗边看了会儿。
今儿应该是农历十六。年来得迟,算算时间, 再有一个月就放寒假, 一个半月就过年了。
思绪正四处飘飞, 忽听门外传来一阵礼貌的敲门声。安鱼信在心里嘀咕着“没下课呢谁来了”,刷着牙走至门口, 轻轻拉开门——
对上了女人看不出情绪的桃花眼。
心理准备全无, 倏然和梦中人打了这么一个照面, 安鱼信显见地愣住了。
沉寂了许久的九色鹿又开始活蹦乱跳, 一下一下撞着笼子。安鱼信微微挪开眼, 慢慢做着深呼吸, 死死按捺住心头突如其来的悸动。
“果然在这。”林溪桥眉心舒展开来,松了口气,“我来就是想说一句话。”
“我不管你去哪, 我只想确保你的平安。”
“无故消失一段时间后, 请你发条消息给我。”
林溪桥走了。
安鱼信走到洗手台前, 接了水冲走满嘴泡沫。
她其实很想问“你凭什么管我呢”,然怕一张嘴就流哈喇子,于是没作声。
林老师为什么管自己,答案是很显而易见的。她是班主任,必须确保每个学生的安全。
甚至于,相比其他同学,她还给自己放宽了限制,不要求自己安安分分呆在位置上学习。
算是一种优待。
但安鱼信莫名很不爽。
她想,其实她在内心深处期望着林老师能再多管自己一点。
现在俩人和陌生人似的,一个怕展露自己的感情离得越远越好,一个主动避嫌到了除“平安”外诸事不管的地步。
呵,不管就不管吧,希望到时候我若是做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你也不要管。
安鱼信赌气想着,迅速洗漱完。刚把毛巾挂起来,沈忆然和宋迟便结伴回来了。
“诶小信。”沈忆然把小包甩到床头的架子上,又一屁股坐上了床沿,仰着脸问,“你晚自习第三节课去操场了?”
“你听周寻说的?”安鱼信踩上梯子的脚一顿。
“是呀。林老师晚自习第三节课来班里转了圈,没看见你人,就问周寻你去哪里了。我不是坐你旁边一大组吗,离得近,我也就听着了。”
安鱼信听得愣神,干脆从梯子上下来,一屁股也坐上了沈忆然的床沿。之前听了林老师话后闪过的浮光掠影般的念头又沉沉浮浮地露了头。
她问:“林老师什么时候来的?”闲竹赋
“第三节晚自习刚开始就来了,逛了一圈就走了,再没来过。”
所以林老师的那句“果然在这”的意思是——
她听了周寻的话去操场找自己却没找着,或许又四处找了半天,终于在寝室里看着了自己。
林老师很关心自己,但她不说。
安鱼信知道她为什么不说。
都是为了避嫌,怕自己又升起那些分外荒唐的念头。
安鱼信的心裂成了两半,一半因着林老师的关心而欢喜雀跃,一半因着那避嫌的举动而惆怅酸涩,两者碰撞错落,发出沉闷的砰然声响。
她重新爬上床,躺倒下去,将手覆上了眼。
林老师,我该用什么态度面对你。
——
第二天中午,她如法炮制地出了校,回家换了件短款的呢大衣。周寻见状“嚯”了声:“回寝室换了?呢大衣不嫌冷?”
“我之前的羽绒服也蛮薄的,和这衣服差不多暖和。”安鱼信没纠正“回寝室”这一说法,撇撇嘴,“这校服外套漏风,但也不算很薄,有件呢大衣挡挡风就不冷了。再说了,你穿得比我还薄呢。”
一中的冬季校服不厚,但胜在大,往里面塞四五层衣服也不会挤得慌。于是每至寒冬,怕冷的同学就会穿得像个团子,里三层外三层把自己包起来。
晚饭时,她又用假条混出了学校。
保安室的大叔都眼熟她了,见她来了便笑笑:“又回家呢。”
“嗯。”她说,“最近家里总是有点事。不过学校和家蛮近的,来回一趟也就几分钟。”
保安大叔点点头说着“好的”,一转身却拨了个电话:
“喂,林老师吗?”
正准备离开的安鱼信:……
好的,签假名要被抓包了。
她听着保安大叔继续说:“你班里是不是有个学生叫安鱼信?她近两天三番五次出校,假条是您您批的吗?”
不知电话那头说了句什么,大叔把听筒从自己耳朵上摘了下来,递给安鱼信:“林老师说有话同你讲。”
“鱼信。”那头的声音被电子浸润,显得更圆润温柔了些,轻一阵重一阵地传来,“你因为什么事出校我就不管了,但要及时回来。如果回不来,发个微信给我报平安。”
又是除了平安诸事不管。
明明这是最好的结果,完全不会干扰自己的计划,但安鱼信就是很烦躁。
直到回家拿上了充好电的录音笔,到教室坐下,摊开卷子开始刷题,烦躁的感觉仍然挥之不去。
这种磨人的感受一直持续到了第三节晚自习。
安鱼信这次连招呼也不打就消失了,带上了录音笔,打算用郑晓娟煞一煞自己的性子。
昨晚和郑晓娟聊至一半,她挤出些泪,长吁短叹,装作没什么心情继续往下聊的样子与她道别。
郑晓娟听罢推了推眼睛,轻声道:“要是有什么话,都可以和老师说。我知道你这些话闷在心里很久了,又不好和别的同学讲,一直自己憋着。老师可以做你的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