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长老俨然成了半个族里人,还是说话极有分量的那种。
他见状,表情也难得肃穆地微一颔首:“就是这个么?”
就是什么?
瑶持心没听懂他们打的哑谜。
头戴鸟毛帽的族长于是出声给他四人解释:“几位有所不知。”
“我们这村子能够在遍地妖兽的蛮荒相安无事至今,不只是有云先生帮持之故。”
妖邪多伴随怨气血气而生,灵力越充沛之地越不适宜其生存,所以现世里的妖偏安一隅,而此处就不一样了,缺乏灵气的地方简直是邪魔的极乐世界。
老族长:“那大概是在云来我族之前,天神显灵没多久。当时‘巨兽之野’盘踞着的土蝼与独角狰常闯入寨中肆虐,青壮年死伤无数,险些难以为继。恰在某一日,天坑来了一位术士,他手持短笛,只吹了几个音,便将那些凶猛的妖怪控制得服服帖帖。”
“这术士我估计也是从山外逃来避风头的,据说大地灵气恢复以后,外面乱得很,会法术的和不会法术的都斗作一团,跟变天了似的,到处人仰马翻。”
“他扬言能庇护我族免遭妖兽毒手,但有一个条件,族里每年得向他进贡一批攒好灵气的矿石以及诸多物资,譬如仙草灵芝等等。”
瑶持心听完觉得没问题啊。
这年头日子过得朝不保夕,有高手出面罩着,交点保护费也情有可原嘛,比起钱财那肯定性命更要紧。
老族长悠悠一叹,“要只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我们原本依他所言照做,勤勤恳恳地送了两年贡品,也的确换来了一段时日的安宁。谁知,这人别的毛病没有,就是……就是十分好色。”
“……”
她感觉自己大约快猜到此间因果了。
但见老头唉声叹气:“那一年他瞧上了随行进贡的寨中姑娘,愣是把人扣下来侍候他。”
“从此以后竟像尝到了甜头,下令除了不能断的贡品之外,每隔两年还得再送一位妙龄女子。否则便要驱使旷野中的群妖,让大家不得好死。”
大师姐第一个念头是,狗东西非阉了他不可!
旋即又不禁腹诽,这是什么上古时代的河伯娶妻……
奚临:“……”
青年虽然不知她在想什么,但能感觉到师姐灵台上蠢蠢欲动的聒噪。
“转眼又到了两年之期,木牌上的纹饰是个提醒,那术士要我们别忘了按时交人出去。”
老族长望着底下一帮年轻人,少女们心有戚戚,少年们却皆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等我了解到此事,他们前后已经送走了两个。”
霁晴云面沉如水,“对方可用的灵石比我多太多,且行踪成谜,有事仅派妖兽递信,从不露面,我不好贸然打草惊蛇,所以一年以来潜心准备,只等今日。”
他得去把人救出来,但那人手里持有够修士敞开了用法术的灵气,恐怕会是场恶战。
林朔当即问:“知道他的修为神通是什么路数吗?”
霁晴云点头:“从他们描述的特征,我感觉这所谓的术士使出来的手段,颇有几分像后世的驭兽道,许是能调动那一片的上古妖兽供他驱使。”
瑶持心闻得此话,立刻和奚临心有灵犀地对视了一眼。
看到师弟的神情,她就知道自己想对了。
瑶持心一直在思考当初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或是在什么场合之下,三只凶兽误打误撞穿过了血月通道降临现世。
毕竟他们若想出去,找到那几头妖兽至关重要。
从现在看来,八成正是大长老同这色中饿鬼斗法时,天地变色日月无光,混乱的战场上异变突生,谁也料不准。
那个契机,应该就在于此了。
横竖他们想要离开也得去找昔年那几头凶兽的踪迹,不妨便帮长老和诸位寨中姑娘解决一个麻烦,好让他们今后的日子能过得更轻松一些。
瑶持心打定了主意,心思立刻开始活泛,盘算着该如何行动。
“您预备怎么对付他?要救人,首先得知道这驭兽道的老巢在哪儿。今年约定要送去的人怎么办?若不照常奉上,他必然会有所怀疑。”
而对方不轻易现身,想来也是怕被跟踪截胡。
要出其不意,这场送亲的戏无论如何都得演完才行。
“自然不能让寨子里的姑娘们只身赴险。”
何况修士斗法天昏地暗,他届时未必有余力回护得过来。
霁晴云说到此处,正色的表情无端带了些许赧然地犹豫,后半句话有些小小声,“长老原是打算扮女装,自己去的……”
瑶持心:“……”
林朔:“……”
白燕行:“……”
奚临:“……”
啊?
不是,您这牺牲得也太大了。
那色鬼真的会好这一口吗?!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口味独特,明眼人真的分不出是男是女么?眼睛得有多瞎啊。
谁想那满头插鸟毛的族长居然对他的计划甚为自信:“云先生生得比咱们这儿的人都要俊秀,扮成女子,想必也不输给那帮小姑娘。”
人群中有个女孩儿不好意思地轻轻附和,“云先生其实挺好看的……”
他们生来长在灵气微末之处,大部分相貌平平,略端正整齐一些的就算是有姿色了。
大师姐兀自垂眸琢磨了一会儿,旋即双目一抬,想也不想:“既然这样,大长老,让我帮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