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是仅次于霁晴云的大能高手、凌绝顶的老父亲、战力惊人的自家师弟,另一边是孤军奋战的叛徒和一只除了乱蹦跶、个头大一无是处的魔。
怎么想,瑶持心都觉得他们不会输。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有了奚临与昆仑掌门的助拳,瑶光明肩上的压力陡然减轻了一半。
他率先除去试图挣脱束缚的魔物,继而腾出手来收拾瑶光灭。
奚临由于此前和观澜大战过一回,状态算不上全盛,眼见大能们下场,便自发退至一旁随机应变,也是作为后生晚辈的礼貌。
瑶光灭再怎么诡计多端,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只片刻就露出了败相,经两大高手镇压,他别说招架,简直溃不成军。
接连硬扛了几道剑光后,或许是自知大势已去,瑶光灭不欲强撑,当机立断掉头就跑。
他修为可能比不上兄长,然而对于时势的判断永远敏锐果决。
“想走?!”
昆仑掌门乃是现今的剑修之最,剑意不可谓不快,他怒而大喝,长锋便立即应声斩下,不容置喙的威压追着叛徒的后背,势必要将他就地诛杀。
瑶光明回过神意识到不妙,试图出声阻拦:“道友且慢——”
可是已经晚了。
剑光扫过瑶光灭仓皇狼狈的身影,径自把他从高空砸向地面,那下坠的躯体连着撞碎了沿途的屋瓦檐角,溅起一股纷纷扬扬的尘烟。
浩瀚无边的剑意冲击着这半步凌绝顶的真元,两股澎湃的灵气瞬间一并滚滚涤荡开去。
瑶光明当下暗道糟糕,咬着牙瞬移上前。
此时远在冰封谷的瑶持心等人御剑在往这边赶,他们均跟不上大能的速度,还不清楚发生了何事,只好去灵台问奚临:“怎么样,瑶光灭跑掉了吗?”
青年悬在建筑上方,注视着底下的动静,如实回复她:“没有,昆仑掌门出剑及时,把他打下了山。”
奚临很确定刚刚那股灵气的来源,虽说还不能断言瑶光灭已死,但必然伤到了真元。
这是伤筋动骨的事,就算没有当场毙命,至少一时半刻也动弹不得。
瑶持心闻言松了口气:“那就好。”
再让此人成功脱身还不知会有什么后患,自己已经没有更多的情报可以提供了!
却在这时,耳边忽地听见奚临鼻腔里传来几分短促的疑惑。
“怎么了?”她忐忑地悬起心,“该不会是他又卷土重来了吧?”
奚临约莫是看到了什么,踯躅须臾才道:“不是。是你爹……掌门的样子看上去有点奇怪。”
“好像,神色很慌张。”
他刚说完便蓦地发现。
瑶光灭砸碎的建筑,正好是浮屠天宫……
大概因为先前的镇山大阵忙着庇护满山的弟子,天宫此处的结界不及以往坚固,加之昆仑掌门方才那十成十的一剑和瑶光灭炸开的真元,防护结界竟在两股威压的冲击下被震破,任凭对方掉了下去。
那白石砌成的恢弘宫宇上豁开了个人形大洞,隐隐能看见祖师像的一角。
瑶光明的表情何止是慌张,整个人几乎毛发皆竖,昆仑掌门甚至能感觉到他周身无端紧绷的灵力,不自觉给吓出了一层鸡皮疙瘩。
心说至于吗?
自己也就削坏半边屋脊而已,大不了赔给他便是,这能费几个钱,值得如此生气?
却见这凌绝顶从身边一晃眼,闪现到了大殿之内,压根没空关心瑶光灭的死活,也顾不上去寻他的踪迹,只飞快奔向祖师的白玉底座,仿佛是要镇压什么,抬起两只短胖的手,拼命摁住底座之下的东西。
奚临与昆仑掌门均不理解瑶光明这个举动。
恰在下一刻,他二人的目光双双一凛。
眼睁睁看着原本中年模样的瑶光掌门须发逐渐花白,面容顷刻显现出衰老之相,俨然是真元损耗过度之兆。
他在,做什么?
没有给任何人细想的机会,很快,比先前更剧烈的震动从脚下骤然而起,大地像是要裂开,浮岛一样的天宫底下簌簌滚落一块足有半个院落大小的巨石。
孤岛似的瑶光祖庙风雨飘摇。
这会儿堪堪抵达附近的瑶持心一行差点给晃了个大马趴,她不禁单膝半跪在地,与同门一起莫名地抬头四顾。
“又是怎么了?”
一晚上提心吊胆,她险些要疯。
空间法阵不是关上了吗?
千年大魔也已死于老爹掌下,那这动静是从何而来的?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震荡停歇片刻,不多久便再度死灰复燃,就这么时停时动,接连不断。
瑶持心喃喃自语:“出什么事了?——老爹!”
她爬起身朝着天宫大门狂奔。
此时位于祖师像白玉底座旁的瑶光明仿若在与一股深不可测的宏大力量角逐。
说角逐不太准确,因为那威压显然对他不屑一顾,似乎认为他还不配跟自己互搏,弹苍蝇般将这当世谁都高攀不上的凌绝顶轻描淡写地挥开。
瑶光明登时如被当胸重击,打了个趔趄,接连往后退数步才稳住身形。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先看了一眼自己的两只手,而后又看向前面的白玉底座,眸中缓缓浮起一抹不甘与悲哀之色。
像是早有预料,又像是无法接受,神情一时竟带了几分恓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