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留着,我过几天看情况,要是小婶有这个意,我们再把东西送过去。”邬常安说,“行了,不跟你说了,我得回去了,青果还在我家。”
“我跟你一起回去,你把小毛抱过去。”香杏说,“你俩都没养过孩子,别把孩子养病了,我去照顾。”
邬常安也担心这个事,有她这么个帮手,他心里大松一口气,他还叫她拿一条小毛的棉裤,免得青果的娘忙得顾不上送棉裤。
然而翠柳不到晌午就上门了,“小慧醒来哭着要回娘家,不肯再待在咱家了,劝不动,一劝就要寻死。没法子,只能用两床棉被把她裹起来,你们堂哥把她扛着送回去了。人已经送走了,我来接青果回去。”
陶椿和香杏不敢留,这个小子难哄的很,让他娘带回去,她们也不用悬着心了。
香杏没心思留下吃饭,邬常安又把她和小毛送回去,陶椿在家坐了一会儿,她给邬常安留个纸条,喊上两只狗出门了。她要去找年婶子说说,陵里的大夫不能就这样一年又一年
地当个摆设,接生婆也该有一个。陵里四十六户人家,上至四十多岁的妇人,下至刚成亲的小媳妇,这些人都有生育的需求,总不能次次赌命。
第103章 出师不利 气死了
临近晌午,胡家两个媳妇正在做饭,屋外猛地传来狗吠声,胡大嫂皱眉道:“谁啊?赶着饭点过来。”
胡二嫂见她坐在灶前不挪窝,她在心里暗骂一声懒婆娘,只能自己推门出去。
“呀!是椿妹子,稀客啊。”胡二嫂看见人,立马转怒为喜,“听说你跟男人们一起在巡山,真是能干。你咋这个时候来了?来找我爹娘?”
“胡二嫂好,打扰了,年婶子在不在家?”陶椿跺了跺脚上的雪,她看黑狼和黑豹被陵长家的狗拦在演武场上不敢过来,她摆手说:“你俩先回去,别跟过来了。”
“我在屋里,你进来。”年婶子在屋里喊。
胡二嫂递个鸡毛掸子给她,说:“你扫一扫靴子上的雪,我把我家狗喊回来,放心,不会叫它们咬架。”
陶椿往演武场上又看一眼,附近其他几家的狗冲出来了,黑狼和黑豹不敌,两只狗夹着尾巴灰溜溜跑了。她接过鸡毛掸子把靴子上的雪扫干净,把鞋底踩的雪刮两下,跟胡二嫂又说几句话,她直奔主屋。
胡二嫂挂起鸡毛掸子,她去仓房一趟,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半边鸡,她进灶房说:“再蒸一盘鸡,添个菜,待会儿留陶椿在家吃饭。”
胡大嫂翻着白眼哼一声,“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着饭点过来。”
胡二嫂手上舀水的动作一顿,她不解地问:“现在还有谁家吃不起饭不成?”
“她跟你是一家的,还是我跟你是一家的?字字句句都偏帮着外人,你讨好她做什么?”胡大嫂越发不高兴。
“你这人说话真难听,我讨好谁?我谁都不讨好,我喜欢跟聪明能干的人打交道。”胡二嫂瞥她一眼,暗骂一声蠢货。
“你……”胡大嫂气得火也不烧了,起身就往外走。
“砰”的一声门响,年婶子朝外面看一眼,本来就烦,听这摔摔打打的动静,心里简直要冒火。
“可惜了,孩子都生下来了。”陵长叹一声,不过他见得多了,山里的孩子夭折的多,隔个一两年就要没个孩子,要是凑巧了,一年内能夭折两三个孩子,见多了也就习以为常了。
“慧丫头从小在我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她不像其他野丫头,她性子文静,不爱出门,偏偏生孩子还赶在冬天,估计没咋走动,孩子在胎里养大了,不好生。”年婶子摇头,“也是可怜,这是她头一个孩子,一辈子都忘不了。”
是胎大不好生还是胎位不正生得艰难,陶椿都不清楚,她过来的目的不是长吁短叹地谈论家长里短。
“婶子,陵里没考虑过弄个医婆或是接生婆吗?”陶椿问,“陵里每年夭折的孩子以及生产去世的妇人比死在野兽爪下的男人还多吧?要是有个会接生的妇人,或是懂点医药的医婆,在妇人生产的时候能进屋守着,这对一家人来说就是根定海神针。”
“我就说你不会无缘无故登门,原来是为说这个。”年婶子摇头,“你说得容易,这样的人到哪儿找?别说是在深山里,就是山外的长安城,千万个人里有几个医婆?十里八村估计也只有三五个接生婆。你上面没婆母,你要是揣孩子了,你娘不告诉你我都要告诉你,揣了孩子多走多动,该做饭做饭,该砍柴砍柴,除了睡觉别往床上躺。多走多动,少吃少喝,大人身子骨壮,小孩个头小,生的时候一两个时辰就生出来了。”
陶椿头疼,“那就没法子了?”
“没法子。”年婶子明确地告诉她,“没人懂这个,出山念书的孩子都是十来岁的少男少女,他们也不可能去学这个,最重要的是没人教。”
陶椿看陵长一眼,她试探着问:“胡阿嬷也不行?我听说她曾是安庆公主的侍女……”
年婶子不吭声,她也看着陵长。
“有情分但不是这么用的。”陵长简单说一句。
“但我觉得这不是个小事,关乎陵里世世代代,事关子嗣,事关性命。”陶椿不服气。
陵长笑一声,“陵里这么些年了也没有绝嗣,四十六户人家,老老少少合起来有三百一十二个人,比五十年前才搬进山的时候多二百三十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