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雪也无心跟胡家文说话,她在心里盘算算账的事,粉条换番薯、花生、猪羊羔子的兑换斤两都在告示牌上贴着,可惜她之前没注意看,这会儿也想不起来了。
离客房近了,胡家文看乌乌泱泱一帮人站在路上说得热闹,另有几人站得远一点,在看啃草的羊羔子。
陶椿不在,陶桃和小核桃还在这儿陪着,见人过来,陶桃冲陈雪招手,“纸和笔墨在这儿,我姐叫我给你,她喊人搬粉条去了。”
陈雪接过笔墨纸,见胡家文拎着猪蹄子在检查了,她忙大步跑开,急喘着气跑到邬家,去邬家门前的告示牌上抄下兑换的斤两,来不及歇息,她又快步往回跑。
九十个麻袋兑九十斤粉条,五只猪羊兑一百斤粉条,七十只猪二十只羊就是一千八百斤粉条,一棵果树抵一只羊羔,陈雪想了想,用树枝在地上写下四百斤,她反复核对两遍,把写在地上的字誊抄在纸上。
“家文兄弟,猪羊有恙吗?”陈雪过去问。
“没有,我们一路抱着过来的,它们压根没受累,不会累病。再一个,陶陵长肯照顾我们三个后妃陵,我们哪会做没良心的事,这九十只猪羊羔子都是我们挑选过的,挑的都是健壮的,那些个头小胃口不好的羔子我们自己留下了。”一个年长的陵户说。
胡家文点头,这是实在话,这七十只猪崽子和二十只羊羔子都精神极好,眼睛也亮,个头大牙口整齐,是好养活的。
“那你把猪羊羔子赶走,你一个人能行吗?要不去找两个人……叫两个丫头给你搭把手,把猪羊赶上山,免得搁在这儿叫得吵人。”陈雪做出安排。
胡家文不解,这是什么情况?他这个前大嫂咋管起事了?陶椿呢?
陈雪又跟后妃陵的陵户报起账,她把纸上的账念一遍,说:“合计是二千二百九十斤粉条,跟你们算的一样吧?没错是吧?”
“没错是没错,就是能不能把另外二百一十个麻袋和十捆麻布的账提前结一下?我们三个陵合计有九十七户陵户,这二千余斤粉条分下去,每户拿不到多少,不够余下的五个月吃啊。”
陈雪几乎没做思考就拒绝了,若是陶陵长肯答应提前结账,那就让她去做这个好人,若是不肯,她更不能做好人让陵长去做坏人。
“二千二百九十斤粉条分下去,每户大概能分到二十余斤,泡发后能有八九十斤,跟苞谷面换着吃,还是能吃好一段日子的。入秋你们早点挖番薯,第一个过来换粉条,很快就补上粮食了。”陈雪说。
胡家文看傻眼了,陶椿还真让陈雪当上管事了?不久前不还在罚他前岳丈一家?这是什么情况?
“我待会儿跟陶陵长说,你做不了主。”后妃陵的陵户摆手,不欲再跟这妇人费口舌。
陈雪也不生气,她去跟康陵的陵户询问他们先前送来多少斤番薯。
“一万八千斤,我们能拿走一千八百斤粉条。”康陵的负责人说。
“我姐来了。”陶桃喊一声。
陶椿从演武场喊来二三十个人,有男有女,还有凑热闹的小孩,这二三十个人扛来用麻绳捆绑的粉条捆。
“陵长,猪羊羔子都是好的,家文兄弟检查过。斤两也核对好了,麻袋、果树还有猪羊羔子一共换二千二百九十斤粉条,我跟他们核对了。”陈雪快步过来交代,“后妃陵的陵户还想提前结剩余麻袋和麻布的账,我拒绝了,他们待会儿要来找你。”
陶椿点点头,她满意地说:“我没看错人,做事挺麻利。”
陈雪没忍住,她扭头咧嘴笑一下,压下激动的情绪,她跟在陶椿身后。
“作坊里人忙,收粉条的时候没称过,再耽误你们一顿饭的功夫,我们当面过一下秤。”陶椿跟后妃陵的陵户说。
“行,正好我们烧锅水煮一锅粉条汤填填肚子。对了陶陵长,我们陵长尝过火锅料了,答应今年把牛油都留给你,鼠皮先攒着,到时候一起给你送过来。”后妃陵的陵户说。
“有火锅料了?”康陵的陵户闻言忙问。
“去年剩下的半罐,我拿给他们尝尝味。”陶椿解释一句。
另一边在称重了,不少人过去围观,胡家文赶着猪羊往远处走,但也没回山,他站在一棵枣树下看陈雪挤在人群里记账,不时又看陶椿一眼。
陶椿被后妃陵的三个负责人缠着诉苦,她想起那份山陵使特意为后妃陵写的亲笔信,想来这三个陵实在困难,二百六十斤粉条也不多,她就没为难他们,答应提前给货。
半个时辰后,后妃陵的陵户吃饱肚子带着二千五百五十斤粉条踏上归程。
胡家文看他前大嫂总算闲下来了,他招下手,走过去问:“大姐,你今天这是恰好遇见陶椿帮她记一下账?”
陈雪笑出声,她摇头说:“不单是今天,也不是给陶陵长帮忙,几笔账的事她哪需要我帮忙。是我有几分运道,侥幸入了陵长大人的眼,她给我找个事做。”
胡家文瞥她一眼,仍不可置信地问:“你之前不是在受罚?她对你没偏见?”
“是啊,我受过罚,在陵里名声不好,我哥嫂对我都有微词,偏偏她对我没偏见。”陈雪垂下头,她看见她指尖在抖,是激动的也是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