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有水潭。”探路的人低声喊一句。
“嘘!我发现猴毛了,我们走进猴群的地盘了。”陈青云小声说,他至今对野猴子的战斗力还胆战心惊,不论是平地走还是爬树,野猴都快于人,它们有利齿利爪,还有一身厚皮毛,打起来绝对是人吃亏。
陶椿发现这个地儿是他们去年去抱月山的路上经过的地方,当时打水就在这个水潭,她跟邬常安还在水潭边摘过猕猴桃。
不远处有嘹亮的猴叫声传来,陈青榆打手势,一行人快速离开水潭,绕路进林子,打算绕远路离开。
头顶有风疾驰的声音,伴着枝桠扭动的咯吱声,陶椿心道不妙,她抬头,一眼看见在树冠间跳跃的大猴子,黑色的猴毛在太阳的金光下发红。
野猴蹲在树上盯着地上的一行人,地上的一帮人齐齐抬头盯着它,双方都怀有警惕,但都没有攻击的动作。
“我们走。”陈青榆发令。
邬常安攥着陶椿的手,护着她走在人群里。
人在地上走,野猴在头顶荡,陈青云急着问:“它追着我们走怎么办?”
“不怎么办,它又没有呼唤族群,看来就是好奇,不然就是个放哨的。兄弟们拿稳手上的弓箭,我不出声不能放箭,不能招惹它。”陈青榆淡定地吩咐。
大概行了一柱香功夫,迎面又遇到一只猴子,这下变成两只野猴追在头顶荡秋千,两只野猴不时吱吱几声。
又行半个时辰,林间的光线渐渐黯淡下来,不知道是不是走出猴群的地盘,头顶的两个野猴跑了,一帮人这才停下脚步。
“草丛里的东西看不清了,今晚就歇在这儿,不赶路了,生火做饭吧。”陈青榆说,“青云,你带三五个兄弟去溪边取水。”
陈青云喊上邬常顺、杜星、还有他的两个族兄弟,拎上铜壶循着溪流所在的方位而去。
余下的人握着砍刀清理地面,陶椿放下东西,她在附近捡枯枝。
当天色完全暗下来时,打水的人回来了,清理出来的空地上也燃起一堆火。
陶椿接过邬常顺递来的水,说:“晚上煮粉条汤,我路上采了些菇子和野菜,胡乱煮一锅。”
“菇子没毒吧?”邬常顺不放心。
“都是鸟雀、野鸡和兔子吃过的,没毒。”陶椿说罢猛地回头,借着火光一眼攥住盯着她的男人,是陈平。她疑惑地问:“你一直盯着我干啥?自从野猴出现,我发现时不时有人盯着我,是你吧?”
陈平原本还想否认,见她早有发觉,他动了动嘴,没说话反而沉默下来。
“你也跟来了?你媳妇不是才生完孩子?你离开家,谁照顾她和孩子?”邬常安问。
“我没兄弟,老爹也死了,孩儿还小,只能我离家制陶,我娘留在家里照顾我媳妇和孩子。”陈平说。
“你抽不开身可以跟我说啊,你家里有困难我又不是不能理解,今年制陶少你一个人也不妨事。”陶椿担心这是个轴人,可别因为“被迫”离家制陶而怨恨她,进而报复她,她赶忙说:“等我们从野猴岭回去,你回陵里照顾你媳妇。行了,可别盯着我瞧了,你有无奈你跟我说嘛,你不说我哪里知道。”
陈平高兴地应下,不过他越发欲言又止。过了好一会儿,他猛地反应过来,陶椿是误会他了,她以为他有怨气要报复她?
“那个……陶陵长,我有个事要跟你说。”陈平快步走过去,他递出一粒羊屎蛋,急切地说:“你误会我了,我盯着你是因为我在水潭边发现一坨羊屎蛋,之前一直犹豫要不要告诉你。”
陶椿大喜,她就着他的手多看两眼,是羊屎蛋,她喊陈青榆:“明儿不用再往山上走了,我们就在这一圈找找,猴群的地盘上有野羊群。”
“可是会不会惹怒猴子?”陈平担心这个事。
“对于猴子来说,人或许跟野羊一样,是可以共同在一个地盘上行走的,我们不攻击它,它应当也不会攻击我们。”陶椿推测。
其他人不说话,他们尊敬陶陵长,事关陵里的事,他们一向听从她的话,从没有过意见。但行走在山里,陶椿的陵长身份失了重量,沦为女流之辈,她此时的决定让他们难以听从。他们才是日日夜夜在山间行走的人,对于危险的感知能力,他们不愿意多跟野猴群打交道。尤其是去年在野猴爪下受过伤的一些人,猴子的尖牙利爪甚至是吱吱尖叫声都让他们生惧。
“猴群的地盘上有羊群,我觉得这座山里不止一个羊群,不如我们明天再去旁处转一转?”陈青榆说。
陶椿听出来他的意思,他也不愿意继续在猴群的地盘上打转,她借着火光看一圈其他的人,说:“也行,听你的。”
陈青榆松口气。
棍子上挑的铜壶在炙烤下漫出水,邬常安忙把铜壶从火上移开,他用树叶垫着揭开壶盖,说:“粉条煮熟了,吃饭。”
其实邬常安最不在意逮不逮羊,他清楚陶椿寻找野羊的目的,吃羊肉只是顺带的,他吃不吃都行。其他人不愿意在猴的地盘上打转,他更不愿意,他担心陶椿受伤。
在野外做饭不讲究,只有盐没有油,粉条汤寡淡无味,菇子吃着也不怎么好吃,陶椿勉强填填肚子,不饿了就不吃了。
夜里,一帮人背靠背坐在火堆边打瞌睡,睡睡醒醒,不时添些柴,火堆一直烧到林子里有光泄下来。
匆匆吃过早饭,灭掉火堆,一行人绕到河边继续往山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