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细……”轮椅上的老陵长使劲开口憋出两个字,他挥着右手给陶椿比划,他赞同陶椿交出做粉条的方子。
陶椿松口气,她俯下身子拄着膝盖看着老陵长,说:“兜兜转转,做粉条的方子还是落在山陵使手上了,我旁的不担心,就担心您生气。”
老陵长摆手。
“你错看你老叔了,我听说寺庙里有割肉喂鹰的和尚,你叔也是那个德性的人。”年婶子给老头子擦擦嘴角,说:“他这人贪心不重,胸怀不窄,不然我可不会跟他这么些年。更何况他原本身子骨就有毛病,就是没有山陵使,他保不准哪天一生气就成这个样子了。也算有点运道,这要是换个人把他气成这个样子,帝陵的大夫可不会月月往这儿跑。”
老陵长点两下头。
陶椿莞尔一笑。
“拖了这半年不是没好处的,咱们公主陵这半年因为粉条扬名,今年陶器大卖,日后花生油、菜籽油、芝麻油也都是门长久的生意。”陶椿安慰道。
年婶子点头,“说得也是。对了,你啥时候去帝陵找山陵使?”
“三天内动身,我下午得去制陶的山谷里走一趟,看看带水管的陶缸有没有遇到什么问题,这是今年很得人喜欢的一个陶器,马虎不得。”陶椿说。
“你辛苦了。”年婶子感叹。
第196章 进山制陶 东风压倒西风
陶椿从演武场回去,家门口还坐着几个老头,这几个人不知在争什么,头对着头争得面红耳赤,一看见陶椿,他们唰地一下站起来。
陶椿抬头往天上看一眼,说:“快晌午了,你们不回去还在这儿做什么?”
“陶陵长,李铁斧他家的房子能不能分给我们,我家五间房住了祖孙三代十一个人,我老闺女没回来的时候,五间房子也勉强够住,两个孙子睡一间,两个孙女睡一间,我和两个儿子带着媳妇各住一间。今年我老闺女回来了,没有空屋子,还得跟她两个侄女挤一张床。”一个腰身有些佝偻的老头抢先开口。
“我家还四代同堂呢,我老娘都当太奶奶了,我们一大家子还挤在一起。”另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头开口,他都当爷了,下有年幼的孙子,上有年迈的老母,他自觉他家更需要分房。
“老人家就图膝下儿孙多,你把你儿子孙子分出去了,你老娘乐意?”
“咋不乐意,隔得又不远……”
眼瞅着几个人又吵起来了,陶椿绕开他们进院子,让他们先吵着。
菜园里的菜能摘了,陶椿拎筐去菜园摘菜,瓠子能吃了,葫芦也能吃了,她把能吃的瓠子和葫芦摘下来装竹筐里,继续去摘辣椒。
几个老头合起来二百多岁了,从
小在一起长大,一起念过书一起巡过山,感情颇厚,但为了一座房子争得高一句低一句,这一场争执吵来吵去把他们气得生出怨气,互不搭理。最后聚到菜园外面,找陵长讨个说法。
“你们先回去,等烧完陶我们再商议分房分户的事。”陶椿眼下无心讨论陵里的琐事,她站直了看向菜园外的几个老头,心想要把分房分户的事交给年婶子做主,不仅是李铁斧家,还有胡阿嬷家,这两所房子都能腾出来分给陵里人丁多的陵户。
“陶陵长,你们今天进山啊?还带菜进山吗?我家菜园里的菜又能吃了,我回去摘一筐送到演武场?”李渠他爹说。
陶椿点头,“午时末我们就动身进山,你们摘菜的时候抓紧点,别错过时辰了。”
李渠他爹应一声,脚步匆匆走了,另外几人见了只能不情不愿地离开。
邬常安在他二叔家门前看守在他家的几个长辈走了,他这才回家。
邬常安到家,陶椿也把菜园里的菜摘完了,她喊他进来把两个竹筐挑出去。
“二叔让我们在他家吃饭,我们晌午不用做饭了。”邬常安拿来扁担走进菜园,他觑着陶椿的脸色,问:“去不去?”
“去啊,不用自己做饭还不好。”陶椿拍拍手上的土,先一步走出菜园。
邬常安挑起两个沉重的竹筐,两边筐的重量不一样,他拽着轻的一边奋力维持平衡,脚步变得蹒跚凌乱。
回到院子里,两个菜筐落地,邬常安吐出一口气,他拄着扁担说:“二叔已经训千蕊了,那丫头钻牛角尖,你过去了不用理她。”
陶椿斜他一眼,“她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我跟她计较什么,瞧你小心翼翼的。”
“这不是怕你生气嘛。”邬常安上前拥住她,右手朝前一探,腰微微一躬,谄媚地说:“陵长大人,移步吧。”
陶椿笑着抬手搭在他胳膊上,下颌一扬,迈着大步走出院子。
邬常安疾步跟上,充当引路的太监。
靠近邬二叔家,他家的两只狗迎出来,这两只狗一身黑毛,头脸长相肖母不肖父,跟黑狼黑豹是两个样子。
陶椿把狗抱起来颠了颠,两只小黑狗激动得差点尿了。
青果跑出来,他指着狗说:“我家的。”
“晓得是你家的,我不抱走。”陶椿拍拍手上的狗毛,她指着邬常安问:“青果,他是谁?你还害怕他吗?”
青果头一仰,不吭声。
“待会儿吃完饭把你抱走。”邬常安吓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