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上立的木桩上蹲着人,陶椿挥手赶人下来,她借用一下将军陵陵户带来的铜锣,走上最高的一个木桩子敲响铜锣。
“咚咚”两声,演武场内外的人齐齐转身朝陶椿所在的位置看去。
“晌午了,该散集做饭了。今儿是中秋,也是我们安庆公主陵头一个开集的日子,为庆祝我们在此相聚,为慰劳诸位不辞辛劳的奔波,我们安庆公主陵宰杀了两头肥猪。”陶椿往山上一指,说:“肥猪已宰杀,也分割好了,待会儿各个陵派一个人去领五斤肥猪肉,晌午吃顿新鲜的猪肉。”
这是大伙儿没想到的,非亲非故的,而且正值猪长膘的时候,安庆公主陵竟然舍得宰杀猪。
“陶陵长大气啊!”有人吆喝一声。
陶椿一笑,说:“不止我大气,我们全陵的陵户都不是小气的人。”
“对对对,感谢安庆公主陵的陵户们慷慨分肉。”春仙大声喊。
安庆公主陵的陵户闻言纷纷咧开嘴笑。
宰杀好的肥猪抬下山,陶椿看见了,赶在喧闹声沸腾前,她高声补上最后一句话:“月圆人平安,祝我们中秋节快乐。”
“中秋节快乐!”众人齐呼。
山陵使跟老陵长坐在一起,见陶椿在欢呼声中一跳一跳走下木桩,他扭头说:“这个陵长选得好。”
老陵长点头,他在纸上写几个字递过去,山陵使接过一看,笑了。
老陵长努力弯一下嘴角,在他看来,山陵使也是极好的。
“外陵的客人到这边来。”胡家文举着手高声喊。
胡家全带人抬着三筐碎肉走到青石路旁边,他高声喊:“安庆公主陵的陵户到这边排队,一家出一个人,不要来多了。”
今天宰杀的两头猪是今年最先出生的一窝,断奶后吃煮熟的番薯渣,番薯渣吃没了又有鲜嫩多汁的青草和树藤,接着又是油饼混着猪草煮成猪食喂养,这大半年来,猪嘴没亏过,虽还没过冬,猪身上的膘可不少。两头猪放血刮毛后有一百九十多斤,十八个陵的陵户分走九十斤,安庆公主陵的陵户每户分得两斤,骨头、内脏、瘦肉肥肉随便选。
小核桃排队领两斤排骨,一共五根,胡家全另外又挑一根猪尾巴给她,她嘴甜地谢过胡二伯,乐颠颠地抱着排骨离开。
领到肉的人相继离开,外陵的陵户也跟着借宿的主家回去,早上陆陆续续扛来的东西,跟着新主人又回到土屋里。
陈雪和虎狼队领着临近晌午才赶来的八个陵的陵户就近安排,胡阿嬷老宅的土屋、胡长生家的两间新房、邬二叔家的土屋、雪娘家的土屋、就连河滩附近两座没封顶的土屋也安排人住进去了。反正这时候不冷,睡在没封顶的土屋里也不会有事。
“这一排新砌的灶都是为你们砌的,这几个泥巴干透的灶都能用,你们带的有锅有釜就摞上去烧火做饭,没带锅釜就找主家借。”陈雪讲解。
“我们自己带的有铁锅。”文治侯陵的陵户说,“对了,陈管事,咋没见你们陵卖陶器?六月份的时候,我们陵有两个陵户回去说你们陵烧制了好多陶器,我们想来买点。不过听说还能拿番薯和花生换什么粉条,要等到秋冬,我们想着秋收后过来再买陶器,一趟给带回去。眼下既然来了,我们先买些陶器回去,还没卖完吧?”
“我听说澡缸、水缸、粮缸、酒壶和花瓶卖完了,其他的估计还有,陶器的事不是我负责,下午我给你们引见花管事。”陈雪闻到肉香了,她吸着肚子憋住咕噜声,接着说:“你们先歇歇,吃过饭我们在演武场见。”
“行,劳烦了。”
陈雪回一句客气,她大步离开,然而人离开了香味还在,家家户户不是炒肉就是炖肉,陵里吹拂的山风像是在肉锅里打过滚,满身的肉香。
“瓠子炖排骨出锅了。”邬常安端着砂锅出来,说:“三妹,你跟小核桃洗手了吗?”
陶桃牵着小核桃去洗手,山陵使也跟过去。
邬常顺跟着端一钵蒸蛋出来,陶椿跟在后面端一钵青椒擂茄子,晌午就三个菜。
一人一碗米饭,人都上桌了,邬常安招呼山陵使先动筷。
山陵使挟一根排骨吃,不是他鼻子出问题了,这锅排骨是真香,肉嫩不柴可以理解,毕竟猪还没长到一年,但肉丝越嚼越香,肉下肚了嘴里不腥就让人惊讶了。
“这是两年的猪还是一年的猪?”山陵使问。
“大半年,不,半年,我记得今年二月份的时候母猪才下第一窝猪崽。”陶椿看向邬常安,问:“我没记错吧?”
邬常安点头。
“猪嫩肉不香,看来这句俗话也不能实打实地保真。你们陵里的猪养得挺好,半年的猪养成这个样子能出栏宰杀了,过后我让其他陵的陵户跟你们学学。”山陵使老毛病又犯了,扛着耙子要来捞公主陵的养
猪经验分给其他陵。
“我们陵的牲口喂得好,煮熟食喂,哪怕是草木旺盛的春夏,每天也要喂一顿熟食。”陶椿琢磨着公主陵的养猪经验难复刻,仅是分工明确就能难倒一大批人,不光在于喂食的东西上,于是坦诚地说:“我们陵里有粉条作坊,还有油坊,全年有番薯渣和油饼喂猪。山陵使要想让其他陵跟我们学,把番薯剁碎晒干存下来煮熟喂猪就行了。”
山陵使一听立马打消念头,光是剁番薯晒干存起来,十陵有九陵做不到,更别提还要煮熟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