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常顺得陶椿吩咐,他去杜家搬两坛黄豆酱回来,一起提回来的还有香杏攒的干辣椒。
陶椿手里不缺干辣椒,她自己又在山里摘了一袋山花椒,之前从齐王陵的陵户手里买到两坛烧酒,她把要用的调料备齐,一部分干辣椒和山花椒用酒泡,一部分干辣椒倒水里煮。
煮过的湿辣椒减轻辣味后用牛油爆炒,炒出色加黄豆酱继续炒,霸道的咸香辛辣味冲出灶房,院子里的人和狗都受不了,纷纷逃出家门。
太久没闻到这个味道了,陶椿口齿生津,但又被呛得睁不开眼。
香味传出去,被寒风稀释后,在陵里行走的人闻到这个味道,只闻到香味,体会不到呛人的感觉。
“这是什么吃食?什么时候拿出来卖?”有人问
“不晓得,去看看。”
早得了嘱咐的小核桃在她爹的陪同下守在家门外,她稚声稚气地同来客讲解她婶婶明天卖火锅料,让大伙儿明天去演武场买。
声音虽弱,但不扭捏发怯。
灶房里,辣椒糜和黄豆酱炒得酥脆发焦,陶椿把浸过酒的辣椒和山花椒倒进油锅,再用温火慢熬。
一锅牛油火锅料要用四十斤油,陶椿从早忙到天黑,熬了十九锅才把后妃陵送来的牛油耗尽。
“姐,澡缸里的水烧热了,你快来洗澡。”陶桃喊,她是上午到的,帮忙把陵里带来的菜卖得差不多了才赶到这儿帮忙。
“等等,还没忙完。”陶椿和邬家人正忙着把放凉的火锅料往小陶罐里灌,今年她让制陶的陵户给她烧一窑小陶罐,一共是一千五百个,每个罐子能装二斤半的火锅料。
近八百斤牛油配近四百斤的调料熬成牛油火锅料,邬家老少齐上阵,忙到夜半三更,才把牛油火锅料装完,一共是四百六十七罐。
“哎呀!累死我了!”陶椿现在只想往床上躺,她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姐,你这个生意指定红火,你咋不办个作坊?弄个作坊招几个人你也不用这么累。”陶桃出主意,她嘀咕说:“我姐夫也不在家,你一个人太忙了。”
“以后牛油多了,我再招揽人手来帮忙。”陶椿早有主意,“办作坊就不必了,这是季节性生意,而且买卖时间不长,有两个帮手就能忙下来。”
这是姜红玉有孕,她要是没孩子坠着,有她打下手,陶椿就不用找帮手,她们妯娌俩能轻轻松松操持这门生意,赚的都是自家的,不用往外分。
“弟妹,明天我去摆摊卖火锅料,你在家歇着。”邬常顺说,“熬火锅料的时候我没帮上忙,卖火锅料就交给我。我要是不出力,卖火锅料换来的粮食我跟你大嫂不好意思吃。”
陶椿答应了,她嘱咐说:“尽可能每个陵都卖一点,勾得他们下个集市过来送牛油。”
邬常顺应下。
陶椿缓过来劲,她回屋拿上换洗衣裳去澡堂洗澡,澡缸里的水微烫,灶里的火已经灭了。她挂个灯笼在墙上,拴好门脱尽衣裳踩着高凳跨进澡缸里。
澡缸里有个小凳子,也是陶制的,在热水中泡得发烫,陶椿一屁股坐上去,烫得她浑身哆嗦,待适应下来,浑身的疲乏随着两个哆嗦散了大半。
陶椿美滋滋地泡在澡缸里听外面的动静,邬常顺在搬火锅料罐子,陶桃和小核桃也在帮忙。
过了一会儿,春仙和陶青松回来了。
“三妹,你二姐呢?”陶青松问一声。
“在澡堂里。夜市散了?我们带来的菜卖完了吗?”陶桃问。
“早就卖完了,生意太好了,要不是陵里没有存货,我下午还要带人回去一趟,再驮几百斤卤豆干过来卖。”陶青松颇为遗憾,他跟春仙都没料到,公主陵还要领外陵的陵户去油坊沽油、挑陶器。他找李渠打听过,今天下午进山去山谷的一群人,估计要明天下午才能回来,最早也是后天早上才离开。
如此一来,两天的集市就延到三天,甚至是四天。
春仙帮忙搬火锅料罐子,这又是一门好生意,他眼馋得紧呐,可惜只能眼馋地看着,他做不来挖墙脚偷方子的事。
火锅料罐子都搬进仓房,春仙喊陶青松回屋睡觉,走的时候说:“陶桃,你明儿还在你姐家里住一天,我们明儿不走,也要去山谷里一趟。”
陶桃兴奋地“哎”一声,“我明天跟小核桃去卖火锅料。”
邬常顺舀热水出来,说:“你俩回屋洗脸洗脚去,晚上早点睡,不能一直聊。”
等院子里彻底安静下来,陶椿才从澡缸里踏出来,她点燃火,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坐在灶前烤头发,澡堂里实在是暖和,寒冬的夜晚,她穿一身单衣都不冷。
此时,外陵的陵户们也在用公主陵的澡堂洗澡,安庆公主陵里家家户户都有的澡堂也是吸引外陵陵户不辞辛苦冒着寒冷来赶集的一个关键。入冬后别说小孩,就是大人都不敢痛痛快快洗个澡,十天半个月洗一次就算是勤快的。而来到安庆公主陵,坐在澡缸里就是泡一个时辰也不会冻病,能把里里外外都搓干净。
山谷里,李渠揉着耳朵从院子里出来,他喊上狗去山上一趟。
邬常安今晚守在陶窑外烧窑,听到脚步声,他扭头看过去,认出人,他疑惑道:“这么晚了,你还不睡?”
“今天一直忙着应付他们,没来得及问你这窑陶啥时候停火。今夜能不能停火?要是今晚停火,我明儿想法子把这帮人多留半天,让他们帮忙把窑里的陶槽抬出来。”李渠走到灶口蹲下烤火,他吁口气,又问:“花管事不在,我问你算了,你们打算啥时候封窑不再烧陶?能不能再烧一批澡缸出来?帝陵的陵户缠着我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