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椿丫头,你也来了?”陶二叔挑两筐陶土从山上下来。
“陵里没旁的事了,我来陪你侄女婿。二叔,这儿的伙食还行吧?”
“行,没得挑的,一天三顿饭,两顿都有肉,一早一晚还有油糕,有干的有稀的,比我们在家吃的还好。”陶二叔满意的很。
陶椿看向邬常安,他明白她的疑问,解释说:“平安队这几天在断头峰上,吃住在这儿,他们每天下山,都会带一麻袋的猎物下来。”
“我跟李渠说好了,这几天他们在山上多做些陷阱,等他们走了,让做饭的婶子上山检查陷阱里有没有野鸡野兔。”邬常安又说。
“这事我接手。”陶椿兴致勃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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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平安队要离开断头峰去双峰山,李渠领着陶椿上山踩点,告诉她五个陷阱的具体位置,之后就领队下山了。
平安队离开后,陶椿戴上鼠皮手套爬上一棵大槐树,据李渠说,这棵槐树上的七个吊网是他们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他们最开始是想学鸟搭个大木巢,然而不得其法,拆了二三十个鸟窝也没琢磨出窍门,只能用藤条和荆条在树杈上缠几个吊网,不枉费他们这几日在断头峰上耗的精力。
陶椿坐在树杈上观察一阵,她扶着树干,小心翼翼地踩上吊网,继而改站为坐,见吊网没松动,她用绳子把自己捆在树干上,大胆地躺下去。
树下响起枯叶碎裂的动静,陶椿扭头看下去,两只毛色鲜艳的公雉鸡探头探脑走过来。她屏住呼吸,盯着两只警惕的雉鸡走上撒着花生饼的落叶丛。
落叶下细麻绳一动,落叶顿时下陷,两只雉鸡咕咕尖叫着掉了进去。
附近闻味而来的野兔野鸡顿时慌张四蹿,紧跟着,荆棘丛里的绳套收紧,一只麻色母鸡套住爪子,它咕咕大叫。
枣树下,一只兔子踩空,咚的一声掉进去,继而没动静了。
陶椿从槐树上下来,她抓走挣扎着往洞口飞的雉鸡,把陷阱恢复好,重新撒上油饼,接着去检查另一个陷阱。
一阵寒风吹过,树上的枯叶又掉落许多,林中人和野物行走的痕迹很快被覆盖,风声压过鸡鸣,野鸡群竖着冠子打探一阵,倏尔放松下来,继续寻觅食物。
兔子洞口,野兔探头探脑出来,三角鼻子迎风嗅动着。
半空中,苍鹰掠过,枝头一只啄柿子的鸽子下一瞬没了踪影,几缕羽毛混着血滴打着转从枝头落下。
花管事从木棚里出来,她挥开一缕下落的鸽子毛,抬头望天,看见一只矫健的鹰挡住了冉冉升起的太阳,今天又是个好天气。
“老天真给脸,今年是个暖冬。”她说。
第243章 雪后大生意上门 不得清闲
半月一晃而过,进入腊月,阴云取代晴空,一连几日都是雾蒙蒙的天,站在山谷不见青山,立在谷口不见谷尾。眼瞅着雾气将凝聚成雨滴,山谷里制陶的陵户们加快动作,紧锣密鼓地张罗着收尾事宜。
巡山的人在白雾弥漫的山间行动不便,为防野兽偷袭,李渠带着平安队下山回陵。到家得知陈青榆带着虎狼队去山谷救急,他在家休息一晚,次日带着平安队把之前砍断的树枝打捆挑回来,之后也去山谷帮忙。
“雨来了!”邬常安喊,他焦急地指挥:“动作再快点……这儿多来两个人帮忙……上山的时候走稳点,可别摔了。”
澡缸和火炉、陶网已经烧够数,赶在雨前的最后一窑要用来烧制泥槽。
赶在雨点密集之前,五个泥槽抬进陶窑,邬常安和他的三个帮手留下封窑开火,其余的人缩头耸肩迎着寒冷的雨滴往山下跑。
陶椿在厨房熬驱寒汤,见人群从山上跑下来,她吩咐两个做饭的婶子把驱寒汤端去大院里。
雨下大了,寒风陡然凛冽,油坊里榨油的人关上门,在昏暗的房间里依旧熟练地抡着悬石撞击木楔,咚咚咚的声音在噼里啪啦的雨声中削弱下去。
“各回各屋待着,等雨停天晴了,我们再回陵。”花管事跟制陶的陵户们说。
李渠咬着牙喝下最后一口辣汤,一碗驱寒汤下肚,肚腹是暖和了,嗓子眼难受得紧,嘴里也泛酸水。
他忍过那股劲,把黑陶碗放筐里,找到陈青榆说:“青榆兄弟,你带几个人来我屋里,我们聊聊在树上搭木巢的事。不瞒你说,我们巡山的这些天,愣是没能筑好一个木巢,都不结实,压根不敢睡人。”
“行。”陈青榆点几个平时心里颇有主意的人跟上。
花管事左右看看,她去厨房找陶陵长唠嗑。
陶椿坐在灶前烤火,花斑狗盘在她脚边,门一开,它一缩,待门关上,它又舒展开。
“这场雨过后,估计要下雪,不晓得这个月的集市还有没有人过来。”花管事有些忧虑。
“只要那几天没下雪,就有人过来。”陶椿说,“路修好了,等雪积厚,牛能拉竹排,其实更方便大伙儿出行,就是要受冻,毕竟不走动不暖和。”
花管事心想也对,帝陵的陵户不就打算下雪后来拉花生油和澡缸。
“忙了一年,等雪落下来,今年也就收尾了。”正在揉面的婶子说。
“也不一定。”陶椿笑着摇头,“制陶的活儿是彻底收尾了,作坊和油坊保不准还有得忙。”
“我记得十八个陵都送番薯过来了,明年开春前不会再送番薯了吧?”花管事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