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喻君酌出了一趟王府。
前两日他让刘管家派人给他找了一处宅子,在柳絮的建议和监工下,宅子里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今日喻君酌过来是想提前看看成果。
“还没买酒呢,明日得让刘管家再着人买点酒送过来。”喻君酌道。
“买梨花白,京中纨绔最喜欢的酒。”柳絮道。
“好,都听柳姑娘的,就买梨花白。”
喻君酌不懂酒,但他觉得柳絮说的肯定错不了。
“你打算怎么把喻老二哄过来?”周远洄问喻君酌。
“谁说让他来了?”喻君酌盘膝坐在轻纱后的矮几旁,随手拨弄了几下上头摆着的琴,“这贺礼是给他准备的不假,但这酒我没打算请他喝。”
屋内开着窗子,风过时吹动悬在厅中的轻纱,露出了后头端坐的少年轮廓。喻君酌今日穿了一袭白衫,头发半散着束在脑后。他生得好看,穿着华服时一身贵气,懒散时却又出尘如谪仙一般。
周远洄立在轻纱后看着这一幕,一想到几日后会有旁人也像这般盯着少年看,他心中便有些烦躁。
在宅子里逗留了片刻,喻君酌又动身去了巡防营。
淮王府的马车停在街角,他坐在马车里拈着原州刚买的蜜饯,吃得津津有味。
不多时,外头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君酌吗?”
“唔。”喻君酌将嘴里的蜜饯咽下去,挑开车帘朝外头的人叫了声“大哥”。
喻君泓这会儿刚换了值,正准备回家,却看到了淮王府的马车。如今淮王已死,能坐在马车里的人八成就是王府的另一个主人,所以他才凑上来询问。
“没想到真是你。”喻君泓看起来很是高兴。
“大哥今日忙吗?不忙的话,陪我用个饭。”
喻君泓自然不会拒绝,带着弟弟去了汇鲜楼。
这会儿不算是正经饭点,吃饭的人不算特别多,所以他们订到了雅间。
“兰苑的事情我听说了,你二哥被我教训了一顿,往后他绝对不敢再胡来。”喻君泓道。
“大哥怎么教训的他?”喻君酌笑问。
“我……”喻君泓没想到对方会追问,答道:“我训斥了他。”
“嗯。”喻君酌并不意外,在自家大哥心里,训斥亲弟弟一顿已经是极大的惩罚了。
“君酌,你和君齐虽然不是一母所出,但毕竟都流着喻家的血,不好太生分了。他自幼被父亲宠爱,性情有些顽劣,但往后我会约束他,你放心。”
喻君酌并不答话,而是低头抿了一口茶。
“你今日找我,不是只为了吃饭吧?”喻君泓问。
“嗯。”喻君酌放下茶盏,摆出一副温顺模样,开口道:“我之前忤逆父亲嫁进淮王府,父亲定然还在生我的气吧?”
“他还是心疼你的。”喻君泓道。
喻君酌心中冷笑,面上却不显。
“你有你的委屈,大哥都明白,永兴侯府永远都是你家,只要你想随时可以回去。”
“大哥,你说得对。”喻君酌又摆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来,道:“我记着二哥的生辰快到了,我想借机和二哥把心结解开,还有父亲……我也想好好同他说说心里话。”
“当真?那可太好了!”
“我想给二哥准备个惊喜,但我不想让他提前知道。等我准备好了,你帮我把父亲一并请过来,咱们……好好说说话,可以吗?”
喻君泓闻言喜出望外,他先前总觉得自己这个弟弟回京后性情很是冷淡,面对家里人的态度更是疏离。他都不敢奢望喻君酌会朝父亲服软,没想到今日对方竟是主动提了出来。
虽说喻君酌话里的意思不是回侯府,但父子能见个面也是好的。
“君酌,你只管准备,届时我就是绑,也把父亲给你绑来。”
“多谢大哥。”喻君酌冲他一笑,“在这之前,大哥一定要替我保密。”
“放心,绝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
喻君泓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离开汇鲜楼时,喻君酌面上都还挂着笑意。
直到进了马车,他才收敛了一脸的假笑。
“又难受了?”周远洄问。
“有点恶心。”喻君酌道。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面对喻家人时,就会觉得难受。
“回王府吧,让颜大夫给你开副药。”
“不用,一会儿就好了。”
喻君酌倚在车壁上缓了一会儿,面色稍稍好看了些。
“你这惊喜不止要给喻老二,还要给永兴侯?”
“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这么大的惊喜,只给我二哥一个人看太可惜了,我恨不得把陛下都叫来看看。”喻君酌想了想,问他:“王爷生前和国子学的人有没有交情?”
“你指的是哪种交情?”
“就是愿意看在王爷的面子上,卖我个人情的那种。”
“没有。”周远洄是个武将,跟这帮读书人素来没什么瓜葛,“不过若是你要的人情不大,有个人应该能帮上忙。”
一刻钟后,淮王府的马车停在了成郡王府门口。
“谁?”成郡王听到通报眼珠子差点瞪出来,“我嫂嫂?”
不等通传的人回话,他提着衣摆匆匆迎了出来,果然看到了自家嫂嫂。
“你……那个,咳咳……嫂嫂,你怎么来了?”成郡王骤然见到自己这位寡嫂,有些别扭。
“有件事情,想请殿下帮忙。”喻君酌道。
“找我?”成郡王眼珠子一转,似是在思考自己该不该帮。
他倒是不嫌麻烦,但他上次为了试探喻君酌,说了“往后替我王兄照顾你”那样的混账话,所以他总觉得该跟自家嫂嫂避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