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牌制造商(158)
太叔邬从未说过自己想要瞧瞧南方的码头、渡口和大船,但凤一苇同他多少年的交情了,自然是心里门清,语气平静地介绍:“这可是赤华最大的渡口了,就比良渚州临海的渡口小上那么一点。”
太叔十三自幼便跟随家人一起来了赤华,幼时坐的也是大船,但因为过于年幼,并没有留下多少印象,反倒是如今见识到了。
午后,太叔邬身边跟了两名凤家子弟码头查看情况,凤一苇则是同余下几名弟子分散在渡口的各处水井确认。
略微兴奋绕着码头逛了好几圈,太叔邬热得满头大汗,头上包发的布巾都湿透了,气喘吁吁地回到客栈,随意找了张桌子坐下,倒了水,见一旁等着的凤家子弟都摇手不喝,痛饮了杯中温水,才好奇地开口询问:“凤七他还没回来么?”
旁边的人从其他桌取了温水又给他续上,道:“七少去了北司公署拜访司长。”
北司,全称为赤华州北境巡护司,是赤华州特有的公署。
乔家渡向来是商贸往来重地,运输钱粮的河道转眼间就可成为兵戈、丁家的运输线,故而北境巡护司虽距此地仍有百余里,但在乔家渡却拥有独立公署。
(要了解情况,找他们确实是最快的选择。)
太叔邬闻言点头,略想过后却忽觉不对:“北司不是只认牌子不认人么,凤七还未加冠,哪来的令牌?”
凤家推崇一夫一妻,所有子弟同宗,因而凤家主宅也并无嫡庶之分。
之所以称呼为主家,只因凤家亲传血脉在凤家不过少数,其他的或是他姓子弟拜入凤家,统称一句凤家人;抑或是自愿改姓为凤,故而才有所谓的尊崇主家子弟一说。
虽是如此,主家子弟要参与赤华州务,却是要通过考核,取得赤华的令牌才能正式有所任职。
这也是太叔邬所说的,北司只认牌子不认人。
没有令牌,纵然是凤家主家少爷的名号也是不好使的。
“谁跟你说我没牌子的?”来人朗声询问,语气之中带着笑意,风尘仆仆,却满是少年意气,不是凤一苇又是谁。
“你拿来的牌子,不会是……”偷的吧?
太叔邬用眼神斥责。
“哪能啊,我又打不过我几个兄姐。”凤一苇摇头,“上回赤龙峡回来之后特意求了五叔给我个考核机会,过了就给我的。”
“所以这么容易就叫你过了?”太叔邬对此表示怀疑。要是有这么容易,凤七也不至于都十五了才拿到令牌。
“足足三次。”凤一苇用手比了个数字。
就这三次,差点没个他骨头都拆了,难怪都说加冠之后才允许参与考核呢。
“没少找外援吧?”太叔邬摇了摇手中折扇,肯定地道。
“大哥给出了不少主意,镜双程……那小子也有帮忙。”凤一苇点头,说着,他转移话题道,“今晚你还有事么?”
“我能有什么事儿。”太叔邬摇折扇的手一顿,心领神会,开口询问道,“你是要我陪你去什么地方?”
“对。”凤一苇点头。
太叔邬问:“哪里?”
凤一苇答:“同里巷。”
“何事?”
“观迁。”
太叔邬:???
观什么?
太叔邬一脸疑惑。
所谓观迁,是指作为迁居之礼的“观媒人”,赤华州特有的一种礼仪。
只有当赤华本地大族子弟成年单独开府的时候才会举行。
迁居、加冠、元服三礼是每一名赤华世家子弟必经的成年三礼,一般只有经历过三礼,才意味着正式长大成人,也能娶妻延续家族血脉,正式参与家族事务。
故而当太叔邬知晓凤一苇已经取得凤家掌权的令牌的时候才会如此惊讶。
毕竟凤家小霸王看上去身量高大,同成年男子无异,但实际年纪比他还要小上好几岁。
太叔邬他自己都还没成年呢,凤七就已经被默认了到了可以承担家族责任的年纪,他自然是不太平衡。
观迁之礼,一般而言应当邀请成年者德高望重的长辈或是才能出众的兄长之类的作为“观媒人”,以示对孩子的美好祝福。
照理来说,是万万轮不到凤七的。
“你莫不是诓骗人家了?”太叔邬站在今日举办迁居之礼的府邸外,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没啊,我就是出示了令牌,同那副使聊了几句,临走之前他同我说今晚是他儿子的迁居之礼,邀我去观礼,我就来了!”凤一苇态度十分坦然。
“……”言语之中确实没有主动诓骗人家的意思,但,也没有丝毫解释的态度在。
“可有可无的东西,你凑这份热闹作甚?”太叔邬不解。
这凤家小霸王平日里爱凑热闹不假,但这种麻烦事不爱掺和也是真。
之前太叔家好几个兄长的加冠礼,凤一苇都不肯露面,生怕自己在加冠礼上打瞌睡,这时候怎么还上赶着瞧上了。
“这不镜九那家伙眼见着要成年了么,我瞧瞧之后流程如何,做个参考。”凤一苇随口回应道。
“镜九?”太叔邬不解。
“是啊。”凤一苇点头,“他母亲故去,父亲又远在贡湖州,没有长辈在,镜九他又没参与过旁人的成人礼,我可不得多替他参谋参谋。”凤一苇答的那就一个坦荡荡,活脱脱为好兄弟考虑的典范,却叫太叔邬听得哑口无言。
祖宗诶,您老人家自己都没成年呢,就想着替旁人招呼成人礼?
再说了,镜九那家伙不通晓成人礼的章程,自然有你凤家的族老们费心操持,哪里论的到你这小家伙忙上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