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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雨案稗编(172)

作者: 不猫 阅读记录

想来陆令姜九泉有知,也不会觉得自己托付错了人。

他们继续一路向前,只是到姑射时,却遇上了点麻烦。

这“麻烦”倒不是什么坏事。他们原本是不打算进姑射城,直接绕路过去的,只是在城外,却意外有城中百姓认出他们,而后便一拥而上,将二人你拥我挤带进了城,生生设宴好几日,才将他们放走。

沈灼怀颇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的还以为姑射又被奉火教把持了,我们被拉去就地正法呢。”

两人在到南川之后便再次选择了轻车简行,一人一马,如今上路倒是也简单。

只是路过松山寺时,沈灼怀还是拉住了缰绳。

“诺生,我想进去参拜参拜。”他看着重修好的松山寺穹顶,语气很认真。

司若自然不会拒绝,他知道沈灼怀信佛,也知道其实这一路以来,虽说沈灼怀看起来开朗许多,但实际上心里还是有些没有发泄出来的东西。

松山寺门前扫撒的依然是那名小僧,只是几个月过去,他看起来长高不少,见到二人突然归来,瞪大了眼睛,想冲进去通报,却被沈灼怀拦住:“小师傅,莫要劳烦主持了。我们只是上一柱香便走。”

正殿的大佛重塑了金身,眉目慈悲。

沈灼怀虔诚地跪倒在蒲团之上,重重磕下三个响头,又上三柱高香。

司若也学着他跪下,点燃线香。

弯曲萦绕的的白色香火烟气腾空,盘旋直上,伴随着是一股檀香。慈悲的佛祖像下,周围侧殿佛音不绝,一束金光由打开的殿门直直射向佛祖眉心,仿若真有神示。

即使司若并不信佛,见到如此,心中都不由得升起一阵敬重。

沈灼怀起了身,睁开双眼,看向司若:“走罢。”

一边向外走,司若一边问:“你这次又许了什么愿?”

上一次沈灼怀来,说佛祖为他偿了愿,他便查到自己身世真相;司若想,或许这一次,他的愿会与沈家有关。

沈灼怀轻笑:“没许什么。”走出佛殿,他方才牵起司若的手,“只是拜托了佛祖,我与司若能长长久久,司若能够平平安安。”他看起来真平静许多,“若有新欲便要有新偿,而我不再想有别的什么了,我只愿能够与你天长日久的在一起,叫你半步也不与我离开。若是你要有灾,那这灾便应到我的身上便是。”

“司若,我的愿是想与你百年好合,白首偕老。”

司若看着沈灼怀幽深的瞳,心中嫩芽抑制不住地扎根疯长。

“好,我与你百年好合,白首偕老。”

“待百年之后,你我长生灯,也要摆在一块,不得分离。”

第96章

一路走走停停,乌川也便近在眼前。

离开乌川时,正是春雨叫愁之时,溪上奔流与落花伴随着雨点汇入江河湖海。而再度回到乌川,已是烈烈秋日,路边翠色高木,树叶也开始零落发黄。

“时间过得可真不慢。”沈灼怀勒马停下,回头对司若笑道,“好若我见到你还是昨日,可如今已是秋天了。”

走了几日,马儿也要歇息,他们便下了马,把马匹栓在溪边,叫它们吃草喝水。 这时,几个垂髫孩童从林中跑出,嘻笑打闹着,手头都拿着一把被编成花船的嫩黄色水仙。

“金盏银台!”沈灼怀惊喜,他上前去,与最前面的一个孩子道,“小孩,我能不能拿银子与你换你手中花船?”

那几个小孩本在玩闹,见沈灼怀突然冒出来,有些怯生生的,不过在沈灼怀利诱之下,还是将花船换做了实实在在的银子。

沈灼怀欣喜地将那手工有些粗糙,却仍看得出金盏银台本来面目的花船献宝似的给司若看:“那日晚上,我便是沿着乌川书院溪流的金盏银台而上,方才在夜色之中遇见了你。却没料到,现在还有这花儿。”

哪怕沈灼怀不说,司若也自然记得那一日,他“哼”了一声,微微昂起下巴:“你那日还要捉我见官不是?”

“是啊。”沈灼怀又笑,“谁知今日,是你把我捉住,再逃不开了。”

两人缓步走到溪边,划亮火柴,点燃这金盏银台花船之上的细细烛火。哪怕是在白日,那烛火也仿若一点萤虫之光,与那透色花瓣响映。花船很轻,不过一点微风,便能叫小船沿着溪流而下,渐行渐远。

沈灼怀与司若站在原地,看那盏花船离开,方才回头。

“走罢。”司若对那金盏银台有些恋恋不舍,但还是对沈灼怀道,“再不走天就该黑透了。”

……

乌川书院。

老山长正在批着新一批生员的卷子,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边落笔,边叹了口气。书院在山上,惯来风大,窗子又没关,凛凛秋风“呜呜”地从窗户卷进来,把桌上没有压好的卷子吹得哗啦作响。

一时不察,几张卷纸随风而起,飘散空中。

老山长这头忙着压笔,那头又急着捡卷,一时之间,手忙脚乱。

“哎哟哎哟,老头子这腰……”老山长嘟囔着,蹲下身子去拾。

还未等老山长直起身,却见一个身着长袍的身影也蹲了下来,率先他一步将底下纸卷捡起,又眼疾手快地扶住他——

“董师。”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老山长直身抬眸望去,竟是司若!

老山长瞪大眼睛,十分惊讶:“诺生,你怎么回来了?!”

司若将手头卷子放回桌上,按着老山长的习惯压好,又笑吟吟地冲他道:“衣锦还乡,回来看看您。”

司若身后自然跟着沈灼怀,两人穿着花色差不多的长袍,端的是两个晃眼的俊逸公子。老山长自然还记得沈灼怀是谁,见到二人,捻捻胡子,假模假样哼了一声:“我道是说你得罪了谁,回来我这里避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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