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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雨案稗编(272)

作者: 不猫 阅读记录

司若为之一振——瑛娘居然看到了!

“瑛娘,此事另有隐情,请暂时不要告诉你的哥哥……”他郑重其事地对瑛娘道,“我与那个人,的确是你猜测的关系。但我并非有主观上的恶意。我……”他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是,我与他是爱侣。”

“唔!瑛娘猜对了!”但瑛娘并没有他想象中那样要做些什么,只是很兴奋地鼓起掌来,“我就知道!你们是一对!瑛娘在书里见过!你们大人的事,我可不管,嘿嘿……”

司若放了心,松了口气:“那你的秘密,又是什么?”

瑛娘转转眼珠子,小声道:“司哥哥,瑛娘很快就不叫瑛娘啦!”

两人回到门口,瑛娘推开门,溜了进去,四下看看马复有没有回来,确认他不在,才让司若带着木匣进了门。

司若皱眉:“这是何意?”

瑛娘笑嘻嘻的,眼中充满了憧憬:“瑛娘这个名字,是乳名。”她说,眸子里亮亮的,像是有小星星,“瑛娘的生辰是冬至,冬至后,瑛娘就要满十六岁了。十六岁后,瑛娘就要有真正的名字了!像你!像哥哥那样!”

“一个真正的,只属于瑛娘的名字,而不是谁都可以叫的‘什么娘’。”她笑着,笑容好像比今天的日头还要烈,“希望到时候呀,瑛娘就再也不用吃药,也可以开开心心自由地上街啦。”

司若站在原地,望着这个开心的小姑娘,心里浮现的却是她那糟糕的脉相和服用下的堪称是毒的药丸,神色复杂。

但他还是说:“那祝你……拥有一个好名字。”

……

马复揭下罩面的纱帽,绕入那条回家的小道,将纱帽随手丢弃。或许是因为夜色已深,路上没有其余行人,严冬里,就连那扰人的鸦鸟都缩回了巢中。一阵刀似的穿堂风刮过来,有些刺痛他麻木的脸。

河边流水开始结冰,他只好找了一家在门外放着水缸的人家,有些吃力地弯下腰去舀上一瓢,用力地搓洗着自己的手。这样的动作如此娴熟,仿佛已经重复了无数遍。

但远远的,看到那还亮着暖黄色灯光的屋檐,马复心下轻松许多,脚步加快。

推开半掩的门,睡眼惺忪的瑛娘扑进了他怀里:“哥哥,你终于回来啦!”她揉了揉眼睛,“你怎么一天比一天晚……”

“有事耽搁了。”马复那张书生脸上蒙上一层阴郁,他扶住妹妹,“快回去睡,你身子不好,不要熬夜。”他直起身,又见到往日里总是早早睡的司若此时却也在,就靠在不远处的墙上,双手抱胸望着他,面上一如既往没什么表情。

“司兄……”马复不由得有些惊喜,他快快朝前一步,语气中带了些讨好意味,“怎么你也……”

“我有事要问你。”司若径直打断马复,扭头向瑛娘,“瑛娘,快回去吧,你哥哥回来,也该放心了。接下来是大人的事。”虽说他比瑛娘大不了几岁,可面对瑛娘,他忍不住把她当作孩子看待。

很快,庭前只剩下了司若与马复两人。马复欣喜,司若却面若寒霜,二人心中各有所想,对立而站。冷冷月色之中,将司若的脸照得半明半暗,叫人看不清他的真实想法。

司若从袖中掏出什么,在马复面前张开手心——布包之中,散落着一些黑黢黢的,似是被人用手指碾碎的什么东西,已看不出本来面目,只因为其的分解,在散发着一股幽幽的古怪芳香。

但马复一看,面色大变:“你怎么会有这药!”

那不是别的东西,而是司若从瑛娘手里讨来的、他曾经尝过的那枚黑色药丸,被细致碾碎过查看其中情状,若旁人看去,最多也只以为是一堆泥灰罢了,然而马复对这药丸再熟悉不过,哪怕被捣成粉末,也能凭借他的鼻子嗅出来。

司若只说:“瑛娘今日又犯病了,好一些后我就让她带我去三生堂用印章取了这药。”他顿了顿,在马复直勾勾的目光之中将那布包自如收回袖中,“我不放心,试了一些——”他注意到自己说到印章的时候,马复眼神有些躲闪,但司若仍旧盯着马复,“这是毒非药,你知道吗?”

“……”马复沉默了一会。

他径直绕过司若,走到庭中石凳坐下,脚掌不安分地拍打着地面,似乎看起来很焦虑。

司若跟了过去。

其实他知道这个时候就质问马复,并不是什么好主意,但这件事实在不能再拖……司若眸色深沉,如果他没有猜测错误,这味药里,除了那些血腥,还有一种他非常熟悉的药物——他们刚刚才从那里回来。

于是他直接开口逼问:“这神药,你是从哪里知道的?你为什么要给瑛娘用这种能让她去死的药?”他一手撑在桌上,目光灼灼,“马复,你究竟是想让她死,还是想让她活?!”

司若掷地有声:“你身上,有血腥味。”

“没洗掉。”

马复的脸“唰”地白了。

他“噌”地站起,踉跄着退后两步,原本就不太好看的脸色如今更是死寂一片。马复根本不敢看司若的眼睛,头慌乱地左右晃动,呼吸急促,分明是冬日,额头却都沁出了点汗来!他胸膛快速起伏着,嘴微张,却什么都说不出口:“我……我……”

审讯者,攻心为上。

司若看着马复遮掩不住的慌乱,知道现在距离马复坦白,仅有一步之遥。

因此,他反而是退后了一步,微微颔首,做出一个毫无防备的姿态,并且缓和了语气:“我们毕竟是同窗。”司若循循善诱,他现在的样子,像极了沈灼怀,“而且,瑛娘身子差。”他顿了顿,“我不想亲自抓你去告官。马兄,若你心里还有瑛娘,还有这个家,便把一切告诉我。我相信你犯下的不会是死罪。我那从前相好,家里与官府有些关系,若你需要,我可为你求一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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