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清冷首辅和离后(39)
秦婉未曾多说什么,谢璧心中却微微刺痛。
他始终记得秦婉的献鱼之情,这几条珍稀翩然的鱼儿,曾由秦家辗转交由内监,救他出了狱。
江晚月不由多看了几眼那画。
那画上鱼尾摇曳,日光透过湖面折射,愈发显得鱼儿灵动斑斓。
这确是一幅不错的画作。
但她并未求过秦婉的画,也并不愿她的礼物出现在她的生辰上。
她不该向秦婉道谢。
谢老夫人还在欣赏那画,笑道:“婉儿素是个有才的,你们也算是书画双绝,她既送了这画来,不若你题诗于画,到时候挂在书斋,也是一件雅事。”
谢璧点头:“还是娘有心——这彩尾鱼画得栩栩如生,甚是灵动,儿要好好想想题什么诗。”
江晚月凝视那画,终究轻声道:“彩尾鱼,并不是这番模样。”
谢老夫人皱眉,谢璧淡笑道:“彩尾鱼世所罕见,你又如何知晓它的模样?”
彩尾鱼生于开州九悬湾,极为珍稀罕有,平日深藏湖底,唯有在凛冬冰封之时,才会在浅湖游曳,捉捕彩尾鱼堪称九死一生,除了亲自捕鱼的渔夫,也唯有东都贵胄有缘一见。
江晚月垂下眼帘,终究未曾再说什么。
第19章 第19章
燕京,关越收到谢璧的信,立刻拆开来看。
他仔细看罢,给了身边的将领:“你看这封信是何意啊?”
那将领看了半晌道:“谢侍郎千里迢迢,寄来的信怎么通篇都在说和妻捕鱼的闲话。”
寄往军中的信,中间可能要经过好几道审查。
谢璧信中未曾明说之意,关越却心领神会。
“你以为他说的是捕鱼,其实说的是如何对付北戎人!”关越道:“想让鱼鹰捕鱼,先要敲击船舱,引鱼入湖底,我们若是和北戎直接交手,定然不是对手,也必然要将对手引至利于我们作战的地带。”
关越沉思片刻:“北戎进犯燕京,已不是一日两日,我们的骑兵不能和北戎正面对战,但若是将北戎兵力引到山谷之中,自可聚而灭之。”
将领怔了片刻:“将军的意思是,诱敌入谷?”
关越点点头,眸露欣喜道:“我军骑兵不能和北戎作战,但军队人数却远远多于北戎,燕京有两万兵马,远的自不必说,京城,两河地区就有十几万兵马,牢牢围住北戎精锐,再把各路粮仓全部堵上,耗也要把他们耗死。”
不得不说,谢璧这封信,让关越甚是激动兴奋。
原来只要有足够的兵力引诱北戎并进行围拢,截住粮线,便能歼灭北戎。
关越心里大约有了数,暗中吩咐派遣了几个心腹将领。
夏日东都炎热,到了晚间,夜风吹拂湖面,送来阵阵清凉,在花船歌舫上消磨时辰,既解暑,又能玩乐,因此东都的夏夜,上到高门贵胄,下到黎民百姓,都喜欢雇个船,在湖上吹吹风。
只是黎民百姓多是雇多人共坐的摇橹船,世家大族则是包下多层画舫。
京城船家也知晓如何做京城人的生意,特意花巨资筹备了场湖面烟花大会,地点就在城郊西河。
不少世家高门都想去看看热闹,早早定下了西河的画舫大船。
崔漾邀请谢璧时,谢璧本无甚兴趣,脑海中忽然掠过江晚月望着西河的侧脸。
她是在水畔长大的,对此事定然是感兴趣的。
谢璧又立刻想起,从上次入了大理寺到如今,母亲便一直未曾舒心过,不若也带上母亲。
还有庆官,向来是爱玩爱闹的,带他坐船定然极为开怀。
谢璧对崔漾道:“你也替我家订一艘船吧,船型不必张扬。”
崔漾怔了怔,打趣道:“你家?怎么?你要带着娇妻老母一起去坐船吗?”
他本来想邀谢璧一同去船上饮酒,如今谢璧既然想要和家人同坐一艘,那他自然要抽身而退。
“也罢也罢,成婚后果真不一样了。”崔漾笑道:“又是买发簪,又是去郊外,我想你是要让陛下的人看看呢,结果还上了瘾……”
江晚月知晓崔漾来了,想着让丫鬟备些糕点,此刻恰好走过竹林,恰好听到崔漾这句笑语,登时心口紧紧一缩。
原来还有这份隐情。
果然是有这份隐情。
一时间,江晚月怔怔站在竹林一侧,周遭景物似乎都模糊了,不知为何,情绪却格外平静,好似心底始终萦绕疑问,如今总算得到了答案。
是个无比不堪,却又合情合理的答案。
江晚月逃似的快步离开了竹林,她不愿听谢璧淡然含笑的回答。
好似他波澜不惊,唯有她,生出痴心妄想,一颗心又被狠狠摔在地上。
谢璧声音却冷了:“她是我夫人,我待她如何,和朝政无关,你以后莫要口无遮拦。”
谢璧向来温润清隽,可此刻清湛的眸子却透出凛凛冷意,崔漾一怔,赔笑道:“对不住,是我唐突,以后再不拿夫人玩笑了。”
京城高门的圈子并不大,崔家帮谢家订画舫的事,很快传到了秦婉处。
秦婉听罢,倒是微微沉吟:“你说谢家全家都要去西河看烟花?”
春香道:“想是没错,还是崔公子去订的船。”
秦婉淡淡道:“你去,也订一艘画舫。”
春香答应着便要出去。
趁着用膳,谢璧将此事告知了母亲和庆官,庆官自不必说,高兴的蹦蹦跳跳,就连谢老夫人,也是一脸喜形于色。
唯独江晚月,垂头夹面前的菜肴,看不出太多情绪。
谢璧心头沉闷。
谢璧还记得刚成亲那时,妻总会给自己夹菜,若自己特意吃了,妻昳丽眼眸会瞬间亮起,宛若天际晚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