屡屡欺骗世子后掉马了(108)
不过说到底,秋弥国君主要做什么,也不是她小小文官能抵挡得了的,便也没想太多,只叮嘱李怀远万事小心些。
目前于她而言,只要表哥那边不要横生枝节就好。
……
几日之后,陛下还真允了沈今禾留在浔阳修撰的事。其实这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无论在哪边,她能把差事办好就行。
一日傍晚,沈今禾正在驿馆与系统用膳,听他讲述自己近日的扎马步心得,听着听着,一抬头,忽然就看见陵光火急火燎地从远处跑来。
见他脸色不对,沈今禾心里一紧,忙起身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陵光点头,“世子也不知怎么惹怒了凌安王,王爷二话不说请了家法,几鞭子下去,世子那后背直接就皮开肉绽了,这会儿还在祠堂里跪着。王妃劝不住,让我赶紧来寻你,叫你跟着劝一劝,好歹先上个药再说。”
沈今禾也来不及换衣服,撩起袍子就跟他走了。
马车飞快地行驶在宽敞的大街上,沈今禾眉头紧锁,“是为着什么事?”
陵光坐在车辕一扬马鞭,“还不就是百年前的那个瞿广将军的事,世子近来也不知怎么了,每日都跟王爷吵上一回。王爷也是,怎么就能因个死了百年的人动家法。”
“啪”一声重物落地。
完了!李怀远知道了,良馀贱籍的事他绝对是知道了,要不然他不会这样……
想到此处,沈今禾简直坐立难安,恨不能直接飞到王府去。
直到进了祠堂,看见那个被鲜血染红的中衣之下伤痕累累的脊背,心脏似乎才有了知觉,可那知觉并不让人舒坦,只揪得她四肢百骸都跟着疼。
她扑通一声跪在李怀远旁边,跪直了身子道:“王爷明鉴,瞿广将军一事皆因我起,是我求着世子查的,他、他是被我蛊惑……这里是王府宗祠,我知道自己一个外人说这番话不合适,未免太瞧得起自己了些,但还是想厚着脸皮恳请王爷饶了世子,若实在不行,请让我代世子受过吧。”
她一口气说完,根本没给凌安王阻止她的机会。
李怀远心口一酸,忍着疼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快回去,谁叫你来的?”
他额间直冒冷汗,却依然跪得笔直。
王妃看着都要心疼死了,原本把沈今禾找来是想让她劝怀远给王爷低个头,谁知连她也要受罚,索性她也不要脸面了,把心一横。
“你罚吧,连我也一起罚好了,我们三人日后搬出去住,你再娶一门新王妃生个新儿子便是。”
凌安王无奈道:“你这是说什么胡话!”
接着又有些慌乱地看向沈今禾,“孩子,你快起来吧,不用替这个逆子说话。”
“对,别跪他。”王妃将沈今禾扶起来,“日后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跟他老死不相往来就是了。”
“……”
凌安王感觉自己快被冤死了,有苦难言:“你能不能别裹乱了……”
王妃正要说什么,不料被李怀远打断,“娘,您先出去。”
王妃一跺脚,“你先上药!”
“无碍,死不了。”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王妃捂住胸口直喘气,眼泪都快出来了。
以前他在上京城风里雨里刀光剑影的,那是她看不见,自然也管不上,可如今眼睁睁看着儿子被打成这个样子,怎么可能还无动于衷。
沈今禾从老管家手里接过药膏,对着王妃软声说了几句,又道:“您先回房歇会儿,这里交给我吧,我就是绑也要给他把药上了。”
王妃觉得这孩子好生靠谱,忙将眼泪憋了回去。
待她一走,周遭的下人也都全被屏退了,凌安王亲手将祠堂大门关上。
“既然沈编修来了,就先别急着走。这话我就同你们一并说吧。”王爷负手立在祠堂,静静看着列祖列宗的牌位。
许久,才叹了口气道:“怀远,你可知你要做的事……一着不慎,整个王府的人都得跟着你没命。”
自古异姓王进朝堂,都是舔着刀尖地过,若人心重一两,那帝王的猜忌心便有一两,即便这些年他偏居浔阳从不过问上京之事,未曾惹得皇帝忌惮,可怀远锋芒太露,终归不是好事。
“知道。”
李怀远道:“祖上有训,君子不陷人于危难。我不会拿全族性命冒这个险,既然要做,一定会计划周全万无一失,还望父亲能信我一回。”
“你的能力我是知道的。既如此,我就不再挡着你了。”
凌安王思虑良久,才从祠堂的暗门里取出一个木盒。他开了锁,将里面的东西递到沈今禾手里。
“这是怀远祖父临终前交给我的,里面存放着当年稽山之战逃回来的骑兵录下的状供。”
李怀远转过身,与沈今禾一起一目十行地看完。口供里详细记录了瞿广被困时的作战实况,说将军死战,没有投敌。
“当时瞿氏满门被斩,无一人敢上庭前为他说话,你祖父年幼时听高祖说,有一个瞿广的朝中好友曾替他辩解了几句,亦是一门都被波及。高祖潸然道,若是一人死谏即死一人,那他无论如何也是不惧的,可当时阖府上下几百条人命,他不敢去堵帝王心。”
“后来武帝时期,你祖父也曾私下同帝王提及过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