屡屡欺骗世子后掉马了(60)
系统从来都不知道这个事,它来这个世界时沈今禾已经长大成人,虽然它翻书似的匆匆过了一遍她的过往,可那时毕竟如观书中之人,即便窥探一二也很难感同身受。
如今听她漫不经心地提起前尘往事,才真是如鲠在喉,不敢去想她以前活得有多辛苦。
沈今禾原本不想告诉系统这些事,又怕它日日聒噪,唠唠叨叨地问,索性全说了。
说罢故作轻松地看向一旁怔怔的系统,“看吧,我早就说过,上位者搅弄风云,不管哪个时代,倒霉的都是像我这样的蝼蚁。”
这芸芸众生,从来就没有平等过。
当初荷华百思不得其解,总问她为何不想去参加科考,不是不想,是自己生来就被剥夺了这样的权利。
大郅科考历来对户籍查得十分严格,必要时还会找人佐证,待进了十三甲,户部更是要详查进士生平,以作为官员是否被录用的的考核依据。
沈今禾又怎么敢冒这样的险?
第30章 岁岁年年,故人相与,佳……
北风渐起,呼啸而至。
空中起初黑压压一片,待落了雪,反倒明净了几分。
“今冬的雪真盛啊。”沈今禾站在檐下,用手接过一片鹅毛大雪,转头对屋内的人道。
雪花纷纷扬扬,落在错落有致的房屋瓦舍之上,不一会儿,上京城的屋脊就全都染上了一层白,映着红墙寒梅,美得令人心惊。
屋里的人听到沈今禾说话,放下手里的活计也走了出来。
“这雪来的真巧。”荷华抬头望着白茫茫一片的上空,哈了一口气笑道:“你昨日刚接了封官的圣旨,今日便洋洋洒洒地落了一场大雪,真是个好兆头啊。”
她是真心替沈今禾感到高兴。眼前这个姑娘,个头不算高,肩膀也不厚实,可跟她熟识了的人都会不自觉地认为,她比那些手握权柄的男人还要厉害几分。
倒不是说可以呼风唤雨玩弄权势,也不是多谋善战到可以领兵打仗的那种厉害,荷华就是单纯觉得,眼前这个身量单薄又时时充满干劲的人,仿佛永远不会被打倒,永远心生希翼,坚韧得像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翠竹,不用浇灌也能拼命成长。
她转过身理了理衣袍,朝沈今禾行了个端正的君子礼。
“祝君此去,一鸣从此始,相望青云端。”
沈今禾眼一红,心底暖洋洋的。嘴上却道:“你可别打趣我,只怕我这个芝麻小官,见了你这样手眼通天的掌事,还得狗腿地问两句女使安。”
“你啊你。”荷华戳了戳她眉心。
昨日宫人来世子府宣沈今禾任职的旨意,陛下封其为七品编修,赐府邸,配仆役,速度快得甚是惊人。
想起永昌帝前日在大殿上那个看热闹的眼神,沈今禾连连按住额角,他可真是唯恐世子府不乱第一人。
果真。世子府的书房内,有一人正暴跳如雷。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李怀远将一本写废了的折子应声摔出,狠狠地砸在了门框上。
吓得陵光一个机灵,连忙提醒道:“世子,传旨的宫人还没走远呢!”
方才陛下的内侍前来传了一道口谕,大致意思是说,沈今禾是不可多得的国之栋梁,不宜久居世子府,给她赐下的府邸已经准备妥当,择日就赶紧搬离,也好尽快去翰林院报道。
“前日面圣时才求的官,昨日就颁了旨,今日就一应准备齐全了?!”李怀远嗤了一声,他怎么不知道六部的办事效率何时这么高了。
“再说年关将近,翰林院那个破地方有什么好繁忙的,非赶着今末就当值?”
陵光低着头,自是不敢答话,总不能告诉自家世子,谁叫你当着三公的面戳陛下痛处,这下被人家反将一军,反过来看你的热闹了吧。
只安慰道:“世子不如去飞琼阁与今禾作个别,日后同朝为官,没准她高升了,还能与您行个方便呢。”
“我用得着她来行方便?!”李怀远只觉得心气更不顺了。
陵光道:“您或许是不用,那想想未来承袭的小世子,小郡主呢,两家人互不交恶,对后辈们总也是有益处的。”
本来就正烦乱着,蓦一听见“两家人”,李怀远只觉得乌云盖顶,顿时黑了脸。陵光见此,也只得悻悻然地闭了嘴,劝人这种事儿,还得沈今禾来。
可如今世子生的正是沈今禾的气,这可该如何是好。
正想着,门口突然传来“叩叩叩”地敲门声。
今日大雪,书房拢着炭火,门窗关的严严实实,此时并看不见外面来的是谁,只瞧着是个娇小的身影,陵光正要开口问话,就见书案后执笔之人脊背一直,皱着眉头说了句:
“不见。”
陵光这才意识到,恐怕是沈今禾前来道别了。
门外之人驻足了片刻,扒着门缝温声喊了句:“世子。”
李怀远回想起她无数次来书房当值的模样,有时见他在案前作书,便小心翼翼地扒着门,把头探进来叫一声“世子”,得他首肯之后,才会迈着轻盈的步子进来。
如此这般,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其实他也不是非要困住沈今禾不可,她如今得偿所愿,他自然替她高兴,只是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口口声声说着爱慕于他,抽身却抽得比谁都快,仿佛自己于她来说只是个随手可弃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