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鸟难逃金笼(256)+番外
南柯僵硬地转过头去,目光先是落在沈时渊脸上,然后又缓缓移到沈逸辰那边。
眼前这对父子,气质迥异。
如果不是一起出现在这里,恐怕很难有人会将他们联想成父子关系。
可偏偏当他们站在一起时,却又给人一种所当然的感觉。
南柯的嘴角不禁微微抽搐着。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一段孽缘啊。
对了,爸爸妈妈,姐姐他们怎么样了,会不会因为他的失踪担忧……
"逸辰,还不过来见一下夫人。"
小妻子和亲儿子都陷入了自已的世界,目光呆滞混乱。
沈时渊主动开口,打破了僵持的局面。
就是这话,听着实在刺耳。
在他看来,"未来"或者"将要"之类的措辞都是多余的。
南柯和沈逸辰,他们两人唯一可以正式存在的关系,是继子和继母。
“沈逸辰,我……”
南柯不想听沈时渊话里的深意,他被困在沈家好几个月了。
心心念念想的就是家里的情况,沈逸辰回来了,他应该知道一点吧。
南柯用祈求的眼神看着好朋友。
沈逸辰却能听出亲生父亲话里的威胁。
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从小受到的教育在提醒他,现在不能冲动。
来的路上,禄伯其实已经提示过他了。
沈逸辰知道,如果自已冲动起来,不按父亲的话做。
那么结果很可能是被软禁在附院,严加看守不能出来。
这样或许直到婚礼的当天,他才有机会和南柯再见面。
那个时候就真的晚了。
他就算想做些什么,也不会有成功的机会。
沈逸辰只能尽力避开南柯祈求的目光,放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拳又慢慢放开。
这样反复几次过后,起伏的情绪逐渐平静。
“夫人,我是沈逸辰,很高兴见到您。”
和前面给父亲行的礼一样,沈逸辰再次郑重地行了一礼。
对不起,南柯,请再等一等。
开什么玩笑。
南柯搞不懂沈逸辰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自已的样子,但是这样隆重的大礼,他实在不愿接受。
正想要闪身退开,却被沈时渊一把拉住。
然后这个大礼南柯被动接受了。
“乖宝,这是我儿子,晚辈对长辈行礼,是基本礼仪,不要害羞。”
沈时渊有点意外儿子这样能忍。
但如果沈逸辰忍不住,他也会对他很失望,少主之位他担不起。
“放开我——”
南柯使劲挣扎,他怎么可能害羞,太荒谬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荒谬的事情。
“乖宝,放松。”
沈时渊揽住小妻子,用眼神让亲儿子赶紧滚。
两人已经见过面了,认清现实就好。
其他也不需要什么交集。
“父亲,夫人,我先告退。”
沈逸辰紧紧握住拳头,指甲陷进肉里,这疼一点也比不上他心里的痛。
“你可以离开了。”
“好的,父亲。”
得到沈时渊的允许后,沈逸辰转身离去,没有丝毫逗留的意思。
“沈逸辰——”
南柯眼睁睁地看着沈逸辰,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心急如焚,疯狂地呼喊着。
沈逸辰并没有停下脚步,反而紧闭双眼,似乎想要将一切都隔绝在外。
他知道自已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必须决然离去。
南柯,等等,再等等。
沈逸辰在心底默默地呢喃着,双脚仿佛被拴住了砖头一样沉重,需要用尽全身力气他才能离开。
好不容易踏出宸辉院的大门,沈逸辰终于坚持不住了。
他如释重负般伸手,扶住古朴的墙壁,缓缓低下头去。
突然间,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心头。
让他忍不住"噗"的一声,吐出几口夹杂着血丝的唾液,溅落在墙角处的积雪上。
好难受,好恶心。
沈逸辰觉得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身上,令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泪水渐渐模糊了视线,顺着脸颊滑落,但他咬紧牙关,强忍着不让自已哭出声来。
怎么能这样轻易地流泪。
怎么能这样轻易就被打倒。
他唯一被放在心上的朋友,还等着他去救。
回想起南柯期盼的眼神,回想起南家人的痛苦声。
沈逸辰的身体重新被注入了能量,支持他继续往前走。
前路黑暗,他也要尽力一试。
"少主……"
一名路过的家仆看到这情景,担忧地询问少主,目光紧盯着雪堆中那摊触目惊心的血迹。
“把这里收拾好。”
沈逸辰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已恢复平静,嘱咐了一声家仆,迈步朝演武场走去。
他现在还不想回附院。
沈逸辰想要用身体的苦痛来换取内心的安宁,他要用这种方式宣泄心中的歉意。
都是因为他。
不管是不是他愿意的,一切的开端都是他。
同时,他也要向这个家族的主人表明态度,自已已经认识到自已的无能为力,降低那人的戒心。
不管有没有用,他都必须做。
在墙角宣泄苦闷的时候,沈逸辰已经下了决心。
他要带南柯离开沈家祖宅。
虽然机会渺小到没有,虽然被抓到后,后果会非常严重,少主的位置很大可能没了,连小命都会有危险。
但是如果他不做,以后会一辈子陷入内疚之中。
他不愿意过这样的生活。
演武场上,今日轮休的沈武正赤裸着上身,在擂台上和几名下属混战。
人影闪动,每一次拳与拳,脚与脚相撞之后,都伴随着沉闷的撞击声,却又让人看得热血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