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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时暧昧/平交道(11)

 “我……”

 “我现在虽然很不舒服,但撑一撑,能把您和我爷安全送到民政局。”

 “也不用这么着急。”

 “得着急,您都辛苦一辈子了,早离早安心。”

 谢安青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这就走吧。”

 话落,谢安青睁开眼睛。

 此时的陈礼还在二楼窗边趴着,兴味盎然地注视着谢安青。

 她这一通围观下来,忽然有点解这位书记劝分不劝离的做法了——人大多都欠,越是被哄着捧着,越喜欢蹬鼻子上脸。这位书记现在反其道而行之,效果堪称完美。

 就是这眼睛睁得有点突然。

 她来不及回避,tຊ猝不及防和她的目光撞在一起。

 很商业的角度。

 曾经有好几个明星经纪人希望她从高处拍摄他们的艺人,说什么男友视角、女友视角,她只觉得俗气且凝视。

 今天换了人,换了景,她灵感突至,知道下次再有人要这种片的时候该怎么拍了——首先,景要是绿意盎然的,桌上、地上要有昨夜被风吹落的花瓣、树叶,其次,被拍的人要深邃平静而非刻意耍酷油腻,拍摄的人则要坦坦荡荡,大大方方,用绝对纯粹的热情去发现她身上自然纯粹的美。

 院子里,鱼在水中摆尾,鸟在树上鸣叫。

 谢安青被二楼那束目光烫到似的拧了一下眉。

 这一下,打断了陈礼的思绪,她看到谢安青干脆地挪开视线,起身说:“您是在这儿等着,还是跟我一起去接我爷?”

 奶奶急了,连忙站起来说:“要不婆再想想?”

 谢安青:“您都想了一辈子了,能想好早就想好了。走吧,我不会害您。”

 奶奶一跺脚,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陈礼靠着窗棱,随手扯过来一段树枝。

 家门钥匙开车门?

 准备开的还是她的车门。

 她头一次发现钥匙的这种共性。

 陈礼刚走到车边,一位同样头发全白的爷爷急匆匆赶来。

 奶奶的焦急立刻变成火气,大步走到门口质问:“你来干什么?我和青娃正要接你去民政局!”

 爷爷:“去民政局干什么?”

 奶奶:“离婚啊!反正我也说不听你,不如离了省心!”

 爷爷一下子瞪圆了眼睛:“张桂芬,你是要上天啊你!”

 “是!”

 “你别太过分!”

 “过分?谁过分!谁过分!”

 “你!你再逼我,我就当着青娃的面跪下说爱你!”

 “?”

 奶奶一顿,羞得拿拳头砸爷爷,两人一个力气轻得像挠痒,一个喊得像挨刀。

 谢安青知道离婚这事儿算是过了,身体一侧,靠向门框。她的身体还很虚,靠过去后肩膀一直弓着,看不清表情。

 能看清抱胳膊时,搭在右臂上的左手。

 爷爷为了哄奶奶开心,跟谢安青借了门口的花——就是陈礼房间飘窗上的杏粉色月季——每少一朵,谢安青左手就捏紧一分。

 品相好的几朵被彻底剪秃之前,陈礼明显看到谢安青右膝盖弯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上前阻止。

 “咚。”陈礼鞋尖碰到木墙。

 为了群众牺牲自己,谢书记这觉悟很可以。

 陈礼忽然有点好奇,这位书记为她剪飘窗上那一束月季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个纠结的心境?

 那可是亲手剪。

 剪完还要亲自打刺。

 心得多痛。

 陈礼松开勾在指尖的树枝,转身离开。

 门口,爷爷在谢安青的指导下打完刺,把花送给奶奶,两人手牵着手离开。

 这一早上,受伤的只有谢安青。

 谢安青缓了会儿神,直起身体往回走,转身刹那,又一次毫无准备地和陈礼对上视线。

 陈礼仍旧穿着吊带长裙,但从张扬的红变成了柔和的白,手里捏着一支开得正好的杏粉色月季,递到谢安青面前,说:“借花献佛。”

 谢安青垂眼,看到了花枝下方斜剪的切口。

 是三天前,她亲手剪的,为了迎接陈礼的到来。

 现在陈礼“借花献佛”,又特意把花送到了她面前,用的是那腔熟悉的直白语气:“怎么不接?刚不是还心疼得攥手,现在又不喜欢了?”

 谢安青低头看着,眼睛深黑:“我喜欢它长在院里。”

 陈礼:“那为什么要剪下来放我房里?”

 谢安青:“……”

 陈礼手腕下压,月季从谢安青衣服上轻轻扫过:“给我剪的时候心疼不心疼?”

 很突兀的动作,很游刃有余的逼近。

 和窗台上的注视一样,很让她觉得越界的态度。

 谢安青条件反射抓住了陈礼的手:“陈小姐……”

 “小姨,你起来啦!”

 谢安青的声音被谢槐夏打断,她一愣,回神似的松开了陈礼的手,几乎同时,谢槐夏跑过来抱着她说:“我给你买了早饭!都是你爱吃的!”

 谢筠:“你买?你有钱?”

 谢槐夏:“我以后会有。”

 谢筠拧过谢槐夏的头:“打招呼。”

 谢槐夏这才发现了旁边的陈礼,热情道:“阿姨好!”

 陈礼垂落回去的手捏着月季,在腿侧轻磕:“你好。”

 谢筠把女儿从谢安青身上扒下来,问:“怎么样了?”

 谢安青:“没事。”

 说完目不斜视地让过陈礼往回走。

 谢槐夏屁颠屁颠地冲到前面去给谢安青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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