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槐夏扶着头上的花环问:“阿姨,我好看吗?”
陈礼懒洋洋靠着树:“好看。”
谢槐夏:“你也好看,跟我小姨一样好看。”
陈礼抬眉:“我们谁更好看?”
谢槐夏不假思索:“我小姨。”
“为什么?”
“因为我偏心啊,哈哈哈!”
谢槐夏坐在台阶上捧腹大笑。
陈礼睨着她,仰头灌了口酒:“我伤心。”
“别嘛!”谢槐夏抹抹眼角的泪花,找补,“阿姨,我给你吹个小曲怎么样?”
陈礼下巴一抬,示意她可以开始。
谢槐夏弹跳起立,从陈礼头顶的树上扯了片叶子下来,蹭一蹭,放在嘴边。
“噗——噗——!”
谢慧慧愣一愣,指着谢槐夏的鼻子:“哈哈哈!你在干嘛!”
谢槐夏生气:“我看我小姨就是这么吹的啊!怎么没声呢?”
谢槐夏又试了几次,断定:“肯定是叶子没选好!”
谢槐夏跑去找别的树。
陈礼看了眼她扔在地上的树叶,伸手也扯下来一片。
没声。
叶子的问题。
再换一片。
还是没声。
……
谢安青被敬了一晚上,喝得水饱。
九点半,等人都散了,她松松筋骨,靠向身后的灯杆放空自己。
月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在她身上撂下一片星河。
旁边树上的蝉已经飞了,留下空壳扒着树叶。
谢安青抬手去够的时候,山佳端着酒杯过来:“书记,我也敬你一杯,谢谢你这几个月来对我的帮助,还有那颗糖。”
山佳在谢筠的位置上坐下,要给谢安青倒酒。
酒瓶还没碰到杯子,被突然出现的谢筠挡住。
同时,谢安青拿起茶杯和山佳碰了一下,说:“小事,不用老挂在嘴上。”
说完,谢安青喝了一小口,然后放下杯子起身,去帮谢蓓蓓组织大家结伴离开。
谢筠确定谢安青走远了,坐在她的位置上说:“她不能喝酒,以后都记着。”
山佳微愣,后知后觉自己好像真没见谢安青喝过酒。
“过敏?”山佳问。
谢筠给自己倒了一杯灌下去,说:“就当是。”
今天来的人多,把他们全部送走,逐一等来安全回家的信息,并且打扫完卫生的时候已经临近十一点。
谢筠晚上喝得有点多,谢安青把她扶上谢蓓蓓的电动车后,折回来找陈礼和谢槐夏。
台阶除了大大小小一地的树叶,不见半个人影。
谢安青捻了一下手指,往旁边找。
村部已经空了,时间也深,任何一点动静都会被成倍放大。
谢安青先听到一声“噗”,然后是谢槐夏试探的声音:“要不别吹了?”
陈礼:“还有几片树叶没试?”
谢槐夏数一数,说:“五片。”
陈礼:“试完。”
后面紧跟着就是没有一点美感的气声,接着是陈礼和谢槐夏并排蹲在草丛边的背影。
依旧从容,但被树影一掩,被青草一围,不够时尚了。
背影叹了一声,问:“你们这里的树叶真能吹响?”
谢槐夏:“真能,我小姨就会,吹得可好听可好听。”
陈礼:“那你让她给吹一声。”
谢槐夏扭头,立刻喜上眉梢:“小姨!”
陈礼没想到谢安青会在,估计还听到最后那句话了。
她就是开玩笑。
和谢槐夏待一晚上,她已经完全掌握了她的聊天思路:宁愿自己掉地上,也不能让话掉地上。
她就配合了,没想到会被谢安青听到。
陈礼看一眼手上的树叶,用食指轻飘飘弹开,偏头看向正在往过走的谢安青。
谢安青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嘴角……
陈礼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谢安青,她的嘴唇很薄,不笑的时候显得冷,牵起弧度,只是一个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弧度的时候,感觉就完全变了。
像深山里的瀑布流入广袤田野,像盛夏天里下起细雪。
陈礼看到她走过来,伸手拂起悬在自己头顶的树枝,说:“先回家,回去了,我给你吹。”
第26章 风居住的街道。
放在谢安青身上, 绝对可以称之为奇观的神情和语气。
陈礼浮着淡淡一层酒精的眼神恍了恍,想,如果那叫温柔, 大概可以载入一本名为“谢安青”的史册。
谢槐夏只觉得再平常不过,飞快跑过去抱住谢安青说:“小姨,你最好了!”
谢安青:“记得给我养老。”
谢槐夏:“一定!哈哈哈!tຊ”
谢槐夏清脆的笑声打破寂静。
陈礼回过神来,后知后觉谢安青刚那话应该是在哄谢槐夏。她撑了一下膝盖站起来,说:“可以走了?”
谢安青:“嗯。”
说话的谢安青没抬头,借着月光从谢槐夏头发里捏出了一块干叶渣。
回去路上, 谢安青开车。
谢槐夏玩得太久, 累了,一上车倒头就睡,陈礼被迫和她一起坐在后排,帮忙把她的脑袋搁腿上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