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驯我(重生)(122)
即便当初被困大兴宫,她唯一能想到的也只是拼命给他写信,祈求他能如往常那般神勇,带兵打回大兴城救她于水火。
重生之后,即便她用尽一切想要将他推开,可似乎只要他醒着,她便感心安。
曾经云家的记忆经过太多岁月,早已在她脑海中淡去。而萧临,与其说是她的君主,似乎早成了和徐阿母一样重要的家人。
草原如同戈壁都极为广阔无垠,背后群山曲折缠绵,天际的光渐渐落下,可她没有半点欣赏的心情,只是忽感强烈的孤独袭来。
不知又走了多久,忽然一大群羊在前方出现,黑头羊们叫喊着朝着她奔来,远处羊上坐着一个放牧的突厥女孩。
云夭以为自己见到了幻影,有些不敢置信地揉揉眼睛,待那人到了近前,她再也控制不住,奔溃大哭起来,手指着身后祁连山方向说不出话。
半晌才终于憋出一句突厥语,“救救他,求你救救他!”
……
萧临醒来时,仍处在混沌之中,睁开眼睛时,看到的顶棚悬挂的一些干草,以及动物头骨,身下似乎是狼皮,毛绒柔软,额头上放着降温的湿帕子,好像躺在一牙帐之中。
帐外传来一些男男女女说话的声音,有些听不太清,不过倒是认得出是突厥语。
难道他被突厥抓住了?
可是好似不对,不该这么温暖。
而最柔软滑顺的,是掌中之物,他摩挲一番后,才怔怔垂眸,见到的是云夭白嫩的小脸,压在纤细的两只手臂上入睡,几缕乌黑散落的发丝入了他手中。
平静美好得让他不愿打断。
他轻轻动了动,捏了捏拳,云夭很快便醒了过来,似乎睡得不太安稳,似猫儿炸毛般,立刻弹坐起来看着他,揉揉眼睛。
“你终于醒了!”
云夭见他还没搞清楚现状,想要坐起身,便立刻上前将他扶起,在他背后垫了几个枕头让他舒服些坐着。
萧临见手中发丝溜走,有些许失落,却笑笑,“嗯,我说过,我不会有事。这是哪儿?”
云夭将他身上的被褥掖了掖,“这是一处突厥小部落,我从山上跑下来时,刚好遇到一放羊人家,求助后,他家壮汉便到了山脚下合力将你抬了回来。部落的巫医来看过你,只说先将热降下来。”
萧临又扫视一圈四周,蹙眉,道:“你真傻,怎么跑到突厥部落里去了?若是被他们知晓我们身份,我就算战力再强,也护不住你。不是让你沿着长城去张掖……”
云夭翻个白眼,直接从一旁的小桌上拿过一颗果子,塞进了萧临正滔滔不绝的嘴中。
“呜——”
他忽然愣神,一动不动看了会儿云夭,才将那颗果子拿下,慢慢啃着。
云夭无奈道:“我要是把你一人丢在山里,让狼吃了去,等回了大邺,我便被那群朝臣当作祸国妖女给灭了!”
萧临一口一口啃着那有些酸涩的果子,看着她,一时间说不清自己情绪。
“况且……”云夭思考良久,才道:“况且,我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在山中,你把衣服让给我避寒,又背着我走了一路,腿都肿了,脚也烂了。”
她低下头,藏起眼眶中的红丝。想起刚来到牙帐之时,巫医让她将他衣裳全脱了处伤口,他全身都被她看过,自然也没什么好娇气的。
只是当褪尽衣裳后,她终是忍不住捂住自己的嘴,才没发出声音。
他腰上那道伤已经溃烂,巫医用刀一点点将那烂肉削掉,缝合起来,整个过程中,处在昏迷中的他一动不动,却不断冒出冷汗。
除了这最严峻的伤口,身上大大小小的刀剑伤,似乎皆是这场战役所留下的,手臂上的箭伤发黑,巫医怀疑那箭上有毒,可一时间弄不清,只能先处其他伤势。
还有更严重的是他的腿,长时间浸泡在雪水之中,整个小腿青紫肿胀,脚底皆是磨破的水泡,更要命的是好几根趾骨断裂。
比起来,她只是走得腿软发麻,根本没受任何伤,反倒让伤势这么严重的他背了自己一路,她竟无丝毫察觉。
云夭懊恼至极,在巫医走后,尽心竭力地照顾了他三天三夜,亲自清伤口换药,到了今日他才终于醒来。
他总骂自己愚蠢,相比起来,她觉得他才是真正的愚不可及,堂堂大邺天子,将自己弄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还能一声不吭。
云夭想到此处实在气恼,看着他乖巧吃果子的模样又让人心软。
“你等着,我再喊巫医进来看看。”云夭立刻起身,出了营帐寻人。
萧临坐在床上,隐隐约约听到帐外传入的话音,是她正在说着突厥语与这家人交谈。他低头看着自己干干净净的身子和突厥衣裳,没忍住勾唇笑了起来。
不一会儿,云夭便跟着巫医进入。
那巫医是个女突厥人,面上纹着刺青,头发编成三股辫,带着毛绒帽子,在细细检查过后,皱眉道:“桃夫人,你丈夫体质很好,外伤无碍,发热也降了下去,暂时没有什么危险了。只是……”
云夭来不及细思这“夫人”“丈夫”两个词,只是见她说话一半,实在担心得紧,“只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