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难求(148)
宋怀川站在原地不躲也不避,房门就这样大大咧咧的敞开着,些许悄然的月关透过门口静静地落在了地上,些许斑驳的光亮浮现在地面,像是铺着一层静静的霜花。
她收回了视线,寂静的一片黑暗中,即便是直接将茶盏朝着他扔去,他也是不躲闪。
或许在他眼里,这些无伤大雅的事情根本就伤害不到他分毫。
事实上也确实是如此,那个茶盏还未落到他身边就碎了,在夜间如同丝帛般落下一道戛然而止的声响。
宋怀川倒也没说什么,径自便转身离开了,木门也没有关,随着他的身影逐渐走远,地面就只剩下了那一片清澈如泉水的月光。
半响过后,姜明月这才起身走到了门口边将木门重新关上了,末了许是觉得不放心,她还用门栓将木门给拴上了,随后又走回了桌边。
只是茫茫一片黑暗中,她有些看不清脚下的路,一直等走到桌边的时候,才发觉右脚有些疼痛,兴许是方才不小心踩到了瓷片。
她将瓷片拔了出来,动作轻飘飘地将瓷片又扔到了地上。
不知道宋怀川方才前来到底是所谓何事?
这个念头只是在脑海中稍纵即逝,姜明月冷笑一声,疯子的心思哪是她能够猜到的。
抗旨不尊可是大罪,按照圣旨,宋怀川分明应该已经离开京城有一段时间了,可他却一直都没有出京城的,他总不能是为了劫她才迟迟不肯离开京城的吧。
自然是不可能。
一直以来,姜明月都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很重要的人,她也不觉得宋怀川会爱她爱到这般醉生梦死的地步,他这样心狠手辣、冷心冷肺的人,怎么可能去为了旁人做什么事情。
无非是纵容自己的私欲去做些什么事情罢了。
他抗旨是事实,难不成是想要造反不成?
一瞬间,姜明月斟茶的动作微微一顿,就连茶水已经满溢了都没有察觉到,些许冰凉的茶水沿着杯壁溢了出来,落在了她的手上,些许冰凉蔓延开来。
像是满地冰凉如霜的月光。
那一瞬间,姜明月觉得脑海中有什么浮光掠影的东西闪过,可是不等她将这些事情想明白,很快那些思绪便如轻烟一般消散了。
她唯一的确定的事情就是,或许宋怀川是存了抗旨不尊的心思。
无路他到底是存了什么样的心思,抗旨不尊、欺君之罪都是事实,这件事情若是捅到了陛下面前,宋怀川定然是会受到责罚的。
历来欺君之罪都是株连九族,便是陛下顾念着宋怀川皇亲国戚的身份,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宋怀川此后行事也断然不会如此嚣张了。
说不定还会被贬为庶人,日后再也不能找如此作威作福,仗势欺人了。
仅仅是想到了这一种可能,姜明月就觉得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快,浑身血液都仿佛在那一瞬间沸腾了。
对于宋怀川这种出身尊贵的人来说,夺去他的富贵和权势空怕会让他比死更难受。
些许冷风从木窗缝隙中钻了进来,如同无孔不入的绣花针一样密密麻麻刺进了她的骨头之中,寒冷让她瞬间恢复了清醒,也渐渐从那些荒谬的念头中抽离了出来。
她苦笑一声,暗自嘲弄自己的异想天开,这一切的前提是她要能回到京城见到太子,单凭她一人又是在荒郊野外,恐怕不能轻易从宋怀川身边逃脱。
忧心忡忡,她便连脚上的伤口都不觉得痛了。
她心慌的时候不由得又想起太子殿下,想起来了太子殿下送给她的那一枚羊脂玉佩。
与太子殿下相比,宋怀川就像是长在阴沟中的毒蛇,只是看一眼就会让人觉得厌|恶至极。
同样都是人,可两人可谓是天差地别。
想到此,姜明月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拿自己放在袖中的羊脂玉佩,入手只有一片冰凉如水的中衣衣料,于是她这才有些怅然地回过了神来。
之前坐在马车中的时候,她担心自己会丢三落四地弄丢玉佩,是以便将玉佩拿出来放进了包袱中,想来那包袱也不见踪影了。
玉佩也一并消失不见了。
其实她也心知肚明,依照宋怀川的性子,恐怕早就将玉佩和包袱扔掉了。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姜明月起身走大了窗户边,她伸手推开了窗户,很容易就推开了,月光顿时便如流水一般流淌了进来。
她垂眸向下望去,只见这只是二楼,算不上高,用床单系成绳索完全可以跳下去。
她从前也做过这样的事情。
只是思索片刻,姜明月到底还是放弃了,她能下去也走不出这间客栈。
一直等到夜色深深的时候,姜明月这才躺在床榻上沉沉睡去。
翌日,姜明月起身之后就下了楼,躺在床榻上的时候倒是不觉得伤口有多疼,如今走起来路来却难免一瘸一拐。
那厢宋严自然也是注意到了姜姑娘走路姿势的不对劲。
第77章 塞外。
宋严给了客栈中的一位女客人些许银子,托她端着铜盆将姜姑娘喊醒,原以为姜姑娘怕是会刁难一番,但是没想到很快姜姑娘就梳洗完毕出了屋子,面色平静也没发什么脾气。
姜明月径自走下楼梯到了客栈大堂,因为右脚有些疼痛,她走路的时候难免会有些一瘸一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