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坠入眼(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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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九，高三生返校，开启高中生活的最后一个学期。

高考倒计时牌一次性翻走半个月的时间，距高考不足四个月。

班上的学习气氛愈发紧张了，复习节奏更加紧凑，自习课上再没有人说闲话，全体高三生都如同打了鸡血，自发延长晚自习时间的学生比上个学期多了许多。

……就是不知道能坚持多久，似乎每个新学期开始时，都会有这个阶段，只是这个学期较之前的特殊一些。

在这期间，姜愿听说了两件事。

第一件在整个高三年级广为流传——五班的陆昕昕同学确定保送朝歌大学数学系，这是上学期期末就定了的事，消息刚放出来。

众人直呼牛逼的同时也有疑惑，按说宋昇从高一年级开始就霸榜年级第一，数学成绩次次名列前茅，从不比陆昕昕差，为啥保送的名额没落到宋昇头上？

疑惑归疑惑，倒是没有谁当着宋昇或者陆昕昕的面提，谁也不想做扫兴的人。

第二件事是关于韩玉骋的。

刚开学，姜愿就发现白向夏和韩玉骋之间发生了某些变化，白向夏不再刻意装高冷，韩玉骋也不用假装看不出来，两人大大方方地相处，比之朋友，隐约多了一丝羁绊。

正如宋昇所说，这是别人家的事，因此姜愿什么也没问，反而是白向夏忍了几天忍不住了，在一个月不黑风不高的晚上把姜愿拉到楼道谈心。

“什么？”姜愿听完小声惊呼，“韩玉骋是领养的？！”

白向夏抓紧栏杆点头：“那天和你聊过之后，我回家就找我妈问了，她一开始还想敷衍我，我一直逼问她才说。”

“所以韩玉骋他爸真的是你亲爸？”

“嗯。”

“那你妈妈以前瞒着你是因为什么？”

“我妈和……那个人当年有一些误会，分手后她才发现怀了我，她本来想打掉，又不忍心，生下我之后她去找过那个人一次，刚好看见他带着比我还大一点的韩玉骋，结果误会更大了，她就告诉我我爸死了。”

“这……”

“很狗血是吧？”白向夏满脸一言难尽，“我初中不是和韩玉骋一个班嘛，那时候我妈和那个人就在家长会上遇见了，只是她一直以为韩玉骋是那个人的亲儿子，就谎报了我的身世，前段时间他们才互相解释清楚。”

“那韩玉骋他爸，不是，你爸，呃……”姜愿都不知道怎么称呼了，索性跟着白向夏喊，“那个人现在有妻子吗？”

“没有，他一直没有。”白向夏说着垂下眼皮，“韩玉骋是他一位好朋友的孩子，韩玉骋很小很小的时候一家人出了意外，只有他被护在怀里活了下来，那个人就收养他了。”

姜愿抿抿唇：“韩玉骋自己知道吗？”

“知道的。”白向夏轻声说。

“你和那个人相认了吗？”

白向夏纠结道：“开学前我妈带我去见过他一次，还见到了韩玉骋，他好像挺好的，但我不习惯，就……我不知道怎么说，反正看我妈吧，我妈觉得好就行。”

姜愿笑笑：“其实你是想要爸爸的吧？”

白向夏挠挠后颈：“唉，我都行，都行。”

当天晚自习下课后，姜愿在地铁上看见宋昇，开口第一句话就问：“你早就知道了？”

宋昇歪歪头：“知道什么？”

姜愿提示：“韩玉骋。”

宋昇回想了下：“唔，大概小学三年级的时候知道的。”

啥，姜愿睁大双眼，这么早？

宋昇说：“韩伯伯和我爸是生意上的伙伴，我们两家很早就有来往了。韩伯伯每年都会去祭拜韩玉骋的亲生父母，没想瞒着谁。”

“好吧。”

“打听了韩玉骋，看来白向夏真的是韩伯伯的女儿，挺让人意外的。”

姜愿摸了摸下巴：“韩玉骋和韩伯伯在法律上是父子，所以他名义上就是夏夏的哥哥呀，啧，哎。”

宋昇看着她笑。

“你笑什么？”姜愿坐直身体问。

“阿愿啊阿愿，你真的好爱为朋友操心哦。”

姜愿结巴道：“你、你……”

他叫她什么？

宋昇叹道：“什么时候你也能关心关心我呢？”

姜愿压下心里的慌乱：“我挺关心你的啊。”

宋昇抬起一边眉骨：“说来听听。”

姜愿问：“你是不是不想上幽大或者朝歌？”

“你这么瞧得起我？”宋昇勾了勾嘴角，“你说的这两所大学，随便哪一个都不是想不想上的问题。”

姜愿小声嘟囔了句“谦虚”，接着道：“如果你想去，我相信你通过高考完全有能力考上它们中的任何一所，即便如此，你也不会彻底放弃去争取保送的资格。”

宋昇说：“万一我就是自大到觉得自己能考上，不占用保送的名额，让别人多一个机会呢？”

姜愿看他一眼：“你不是那样的人，你不自大。当然了，你人是很好，但也没那么高尚。”

宋昇“噗嗤”笑出来：“你说得对，还有呢？”

“我觉得也不会是专业的问题。还有，之前有人问你选幽大还是朝歌，你哪次都没有正面回答过。”姜愿打了个响指，“所以你应该是在考虑别的大学。”

宋昇挑挑眉，不置可否。

姜愿好奇追问：“你想的是哪所？”

宋昇轻轻吐出两个字：“人大。”

姜愿瞬间明白，笃定道：“你要学法律。”

宋昇眨了下眼睛，笑着说：“对。”

姜愿问：“你想当律师？”

宋昇既不摇头，也不点头，想了想说：“我现在更倾向于做一名检察官，以后的想法会不会变，还说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