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养关系(125)+番外
这或许才是夏桉想要的方式, 不依靠任何人也能从他的身边离开。
但下山的路这样远, 总要有个人送吧, 他一直没有给过夏桉真正想要的东西。
明朗光线停滞在窗户之外,干净发亮的黑色轿车绕过弯道,颜祈下意识伸出手, 又在触及到阳光的那一瞬像被烫到收了回来。
明珠园永远留不住夏桉。
......
颜淙比他预想来的还要早。
拳头比小时候更重,不遗余力。
颜祈抹掉嘴角的血没有还回去,扯着痛生硬道:“你别去打扰她了,她不爱你。”
“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报复我, 让她走吧!”
颜淙黑沉沉的一双眸瞥视过去,竟在这样的话里听出了一些颜祈想要炫耀的心思,简直无可救药。
一个被报复丢弃的人, 哪点值得拿出来炫耀卖弄。
可看着颜祈那样神伤失落的表情,他终究是没有再挥出第二拳, 视线从周边一群人划过,颜淙面上覆着一层难以言说的森冷,暗嘲讥讽道:“真是长本事了, 找这么多人看着她。”
“你一个人还不够吗,现在这副样子又是做给谁看?”
颜祈心里憋得难受,颜淙从小身上有种浑然天成的压迫感,他从小被颜淙管教多了,这种阴阳怪气的话数不胜数,但总归是没有拳头来得痛。
他平视颜淙的眼睛,没什么好隐瞒的:“她不是都告诉你了。”
如若不是昨晚夏桉主动联系,颜淙今天怎么有机会找到这里来审判他。
“告诉我?”
颜淙皮笑肉不笑地淡讽:“一张白纸,能告诉我什么?”
“她没跟你说?”颜祈面色惨白,所以传真过去的文件不是查不出,而是根本就没有东西,夏桉又一次骗了他。
颜淙比他心思深沉的多,只从这简单的几个字里便已获取大致的信息,一眼看穿颜祈的愚笨无知:“看来她也没跟你说。”
颜祈无端有些紧张,意识到夏桉还有重要的事情一直瞒着他。
直到夜幕重新被晨光点亮,颜祈失魂落魄了一整天,踉跄走进夏桉的房间,躺在她常睡的那侧蜷缩抱住枕头,整个人埋进去感受到那丝残留的气息,耳边仍不断重复着颜淙离开时懒的和他多说又不得不说的那些话。
“她早就和我退婚了。”
“要不然你以为她为什么能在这里待那么久。”
“你就是活该。”
他那些小伎俩在国外还好,可是在江洲市又怎么可能真的瞒得住颜淙,是因为颜淙也失去管束这些事情的权利,感情的事容不得第三人插手。
夏桉给过他机会的,她说就当作两清,颜祈甚至还没有开始道歉。
她就已经原谅了他。
她没再说过那些伤人的话,没再说继续恨他,是颜祈自己毁了这次机会。
他总在不停要求夏桉去原谅他又一边做着和从前一样的事,夏桉在他畸形的管教下过了这么多年,难道还不知道他那些常用手段?
她只是在给颜祈最后一次机会,斩断自己不该存有那点心软。
还真是不负所望。
没有人会这样爱一个人,她告诉过他的,没有经历过挫败的人总要在悔痛里成长。
纷乱的雪花随风落下,寒意四起,彻之入骨,此时属于江洲市的那场雪才按约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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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意散尽,夏去秋来,夏桉这一年在澳洲还没来得及好好感受夏天,就在忙碌的生活里迎来凛冽的深秋。
这里的时节正好和江洲市相反,她坐在街头的板凳上,寒风侵肌,发呆之余在所难免想起去年的夏天,永远闷热的蓝月岛,棕榈树密植成林,海潮摇晃月影,海风吹到王家天台的时候总是温柔轻缓。
远方渔船的红色信号灯是孤寂黑海里最幽深的眼睛,后来她在海边看到了蓝色的火焰,比月光更生冷。
那里的海岸没有旖旎风情,不会有人在寂静午夜去追逐天上的星星,海潮声是蓝月岛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天然讯号,夏桉混在人群里,还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
她只能回忆到这里,因为摆了许久的小摊终于在半下午迎来了第一个客人。
从前被颜祈管束的时候她从来没有想过交朋友,小学初中谁跟她关系近,颜祈都会让对方不得好过,谁的关系都不能超过他的地位,后来高中的时候电子设备又会被定期检查,颜祈会用冷白的指尖戳着屏幕一个个质问她,这又是谁?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交朋友在夏桉这里变成一件很麻烦的事。
这确实很麻烦,夏桉坐在冷风里的时候不止一次这样想过,或许她可以像以前那样生活,其实有没有朋友都不重要,合群本身就是一件难为人的事,特别是对她这种一直被管教限制的人。
已经这样浑浑噩噩过了十多年,为什么非要去改变自己。
但她后悔的有点晚,去年几乎一整年都在休学,她已经落了两个学期的课程,只能补修。
夏桉申请了住宿,被室友拉着进了一个小社团,周末的时候会在街头画肖像画作为活动的备用资金。
她的第一个客人是个很活泼的澳洲小男孩,绘画的过程中一直用黑白分明的大眼在打量她,夏桉抬头对他温柔的笑了笑,男孩羞怯低下了头。
夏桉不好推辞同学的邀约才坐在这里,对方又是个小孩,哪里会真要他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