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杀死了恐怖废土[无限](141)
小满垂下眼,声音很低:“我穿婚纱的样子特别丑,你们别来,我不想让你们看见。”
她们不再说什么了。
小满结婚的前一天晚上,她安安静静地收拾完行李,趁所有人还睡着,无声离开了寝室。
翁红梅是被安安喊醒的。
刚睁开眼睛,翁红梅还木讷着,看见安安忽然扑上来,哽咽着说了一句话。
“小满死了。”
翁红梅有些迷茫,大脑还没来得及对这句晦涩难懂的话作出反应,眼泪却已经率先掉了下来。
后来她们弄到了婚礼现场的录像。
婚礼开始之前,似乎在进行某种热闹的活动,男人背着小满,顶着五彩斑斓的彩带往前走。
走了六七米,男人忽然不小心一个踉跄,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小满从背上摔了下去。
婚纱被狼狈掀翻,刚做好的发型也因为磕到地上而变得无比散乱。
小满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坐在地上久久没动。
背景音似乎还有什么人在起哄,哈哈大笑着说:“猪八戒背媳妇,你这猪八戒也不行啊,怎么还把媳妇摔了?”
男人有点不好意思,脸涨得通红,走到小满面前,却不是为了扶她起来:“你这几天是不是吃胖了啊,这么重!”
可小满是她们所有人里最瘦小的,不到八十斤。
小满什么也没说,只是平静地站起来,往化妆间走去。
后来,她再也没出来。
这是小满人生里唯一一次抗争,也是最后一次。
小满的死就如同给翁红梅兜头泼了一盆冷水,她打了个哆嗦,更加清醒,也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
寝室里从此少了一个人。
几个月后,一个来自其他寝室的女生因为和舍友不合,搬了进来。
新舍友性格古怪,闷声闷气不爱吭声,她们寝室再也没有热闹过。
转眼大学毕业,三个女孩各奔东西。
安安勇敢地一个人去大城市闯荡,圆圆留在家附近考编,翁红梅决定继续读书。
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家里的电话来得一次比一次频繁,话题也越来越让她反感。
从一开始单纯的诉苦:“你爸根本就没有心,怎么能对我这么狠!我的胳膊好几天抬不起来了!”
到后来的:“你也老大不小了,就没谈个朋友?”
“你王阿姨家儿子和你年龄相仿,一个月能挣一万多呢,是什么公司的小领导,你俩什么时候见个面看看吧。”
起初翁红梅还能用学业繁忙的借口搪塞,直到研究生毕业那一年,深更半夜,母亲又打来电话。
电话另一边,中年女人情绪激动,大声质问:“给你安排的相亲你为什么不去?”
翁红梅听见这事就烦,随口道:“太忙了,我把这事忘了。”
“你是不是压根不想结婚?!你还是不想结婚是不是?!”
“我告诉你,你要是不结婚,我就死给你看!你自己斟酌一下,你到底是要坚持什么所谓的单身主义,还是要我这个妈!”
翁红梅脑袋嗡嗡转,刚想说什么,那头已经挂了电话。
翁红梅没想到的是,母亲竟然真的做出了这么极端的事。
收到消息的时候她手都在哆嗦,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买的票,行李都没收拾,紧赶慢赶飞回家,马不停蹄地前往市中心医院。
母亲刚被抢救回来,意识恢复没多久。一看见翁红梅,眉头竖起,冷冷地丢出三个字:“不孝女。”
翁红梅一整天没吃饭,又一直赶路,此刻扶着病床的栏杆已经有些摇摇欲坠。
她唇色苍白,忍不住问:“我就想知道,我必须结婚吗?”
“你必须结婚!”
“可我结了婚不会幸福啊。”
“结婚过日子图的就是一个安稳,两人相互扶持有个伴,什么幸福不幸福的,你看我和你爸这么多年幸福吗?”
翁红梅不再吭声。
这件事犹如一个导火索,从这天起,翁红梅开始频繁做噩梦。
每次噩梦几乎都围绕同一个场景,结婚以后。
在梦里,她被丈夫囚禁在家,彻底失去自由。有时候她还能从门缝里看见一只眼睛,那是她的丈夫在窥视她。
梦里的丈夫酗酒,每天深更半夜都会不停地砸门。梦里的丈夫家暴,总是一把扯过她的腿,辱骂殴打她。
而不知道为什么,梦里的她那样乖顺,一点也没想起来反抗。
逐渐逐渐,这些噩梦演变得愈发严重。
她在梦里被强迫着生下了一个孩子,神经衰弱的她被婴儿的啼哭声吵得不得消停,甚至无数次萌生过想把它掐死的念头。
直到某一天白天,在现实里,在人行道上,翁红梅听见耳边循环不断的啼哭声时。
她意识到自己正如母亲所说的那样。
她疯了。
她逐渐对这个世界失去希望,对自己的生命也是,在无数个被恐怖眼睛窥视和被婴儿啼哭吵醒的尖锐梦境中,她无数次想自我了结。
她好痛苦。
于是一个念头产生了。
她决定和当初的小满一样,施以最后的报复。
还有七天就是翁红梅的生日。
她平静地回了趟家,在饭桌上和父母宣布:“我结婚了。”
母亲又惊又喜,缠着她问了很多东西,但翁红梅一句都没回。
母亲有点失望,终于问道:“那他对你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