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杀死了恐怖废土[无限](56)
“早知道当初就阻止那个人杀羊了,要不是我们杀羊,村子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当初当初,说当初有什么用,事情不是已经这样了。”
张广才声音沙哑,又把烟屁股放在嘴里狠狠吧嗒两下,随手丢到地上。
妻子叹了口气,把烟屁股从地上捡起来,扔进柜子旁边的桶里:“说几次了,别随地乱扔。”
张广才冷笑:“命都快没了,还讲究这些做什么。”
这几天死的人越来越多,村里健康的绵羊越来越少,没准厄运下一个就会降临到他们头上。
绵羊村原本并不是这样的。
若干年前,村子虽然贫瘠,但村民们淳朴憨厚,平时吃饭也要聚在一起,日子穷苦,但也还算有滋有味。
直到一群踏进村庄的绵羊出现,村子彻底天翻地覆。
这些绵羊的毛发纯洁无瑕,厚而蓬松,可以和天上的白云相媲美,在此之前从来没有人见过这么干净漂亮的羊毛。
而且令人震惊的是,繁衍出来的羊羔甚至更漂亮。
这简直是从天而降的富贵。
逐渐,村子越来越繁华,村民的生活也越来越好。
饭桌上从前甚至看不到油水,养了羊以后,吃腻大鱼大肉,偶尔才换几道清淡的菜。
村民们对自己饲养的绵羊十分敬重。
虽然贩卖羊毛和羊羔,但从来不会在村子里溅上一滴羊血。
正是因为这群绵羊,他们才能有今天这样幸福的生活。
绵羊就是他们村子的守护神,上天看他们村子太苦,才派这些绵羊来拯救他们。
没有绵羊,怎么会有绵羊村的今天呢。
然而这和平繁荣的局面,终究被一道飞溅的羊血撕得粉碎。
那是一个见过大世面,最后不甘于打工,刚回村的知识分子。
他把所有村民都叫到广场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宰杀了一只绵羊。鲜红的羊血霎时间飞溅出来,离得近的村民衣服上多多少少都被喷上了几滴。
有人骇然地问:“你干什么?”
知识分子笑着说:“你们知道么,那些城里的屠夫靠着我们村卖出去的绵羊早已赚得钵满盆满,羊肉利润是羊毛的十倍还多!而我们,明明有这么珍贵的资源,却不懂得好好利用。”
十倍利润,实在太诱人,在场的所有村民脸上都浮现出有些动容的表情。
准备阻止他杀羊的村长,也慢吞吞把腿收了回来,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们村子可以更富裕,甚至变为先进村。大家就是太善良太实在了,不忍心做羊肉买卖,可是善良有什么用呢?善良没办法当饭吃。城里的屠夫靠我们村子的羊肉变成了大富翁,而我们却还住着这些可怜的小土房。别人只认识绵羊村出去的绵羊,可是有谁关心我们绵羊村呢?”
知识分子眼神一狠:“既然没人开创这个先例,那恶人就由我先当。”
说罢,他一砍刀下去,生生剁掉了一颗羊头。
血淋淋的羊头从案板上骨碌下来,顺着斜坡,一直掉到村长脚边。
村长低头看了一眼,很快就把目光移开。
他的喉咙滚动两下,问道:“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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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只亮着一盏油灯,大部分角落都黑漆漆的。
妻子的话打断了张广才的回忆。
“家里那只快死了的老羊,你赶紧想想办法吧。”
张广才回过神,脸上的表情被阴影盖住。
喉腔里还有残留的烟味,经久不散。
他眼神一沉,说:“我知道了,没有人比我们儿子更重要。”
同样的事情既然之前做过一次,自然就不会惧怕再做第二次。
第二天凌晨,张广才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院子里那三只消失的绵羊,如今已经回到羊圈,低头木然地吃着草。
唯一有些区别的是,它们又自相残杀过,草里全是红褐色的血。
病入膏肓的老羊无力地瘫倒在地上,脑袋不动,身体随着呼吸剧烈起伏,快要不行了。
张广才深知留给他实行计划的时间所剩不多,如果今天没能成功,他们恐怕没有第二次机会。
这只老羊很难撑到明天。
村子的清晨很冷,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的气味,还混杂着一丝古怪的腥味。
路过老刘家的时候,张广才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老刘孑然一身,是个脾气很大的老光棍,前几天刚死。
听说身体被莫名其妙分了尸,身体在炕上,头挂在门口。
张广才下意识往旁边看了一眼,还能看见地上刺目的血迹。
对不住了,老刘。
张广才默念了几句,目光继续挨家挨户地寻觅。
这次他的目标是那个姓丁的光棍,他家只有他自己。
然而,就在经过某扇门前的时候。
张广才的脚步倏地定住。
因为有一只绵羊就站在门口,看起来是一只未长大的小羊羔。
张广才看着这只羊的时候,羊的眼睛同样也在一动不动地盯着张广才。
张广才没有马上行动。
他往院子里看了一眼,整个人像被放在油锅里烹煮,煎熬万分。
这家一共有四口人。
那对双胞胎年纪还小,平时见到人会主动问好,很有礼貌。
一人一羊安静对峙着。
张广才叹了口气,终究还是迈开腿,决定往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