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惜垂眸看着黄美玉交叠搁在大腿上的双手,女人的手确实有些红,是长时间在冷水里浸着的模样。
凌惜也注意到黄美玉时不时就会摸摸手背,看起来不太舒服,加上她那个糯糯的性子,她应该不是在说谎。
剩下四个男玩家也松了一口气,向大家摊牌。
原来,江照和罗吉被分去擦玻璃了,还只是一楼的玻璃。
乔兴旺和王东海的工作更惨,他们俩负责把这些天积攒下来的马桶拎去宅子后的菜园里倒掉,还得把马桶刷洗干净。
他们几个根本没机会打听情报。
“你们出门的时候,和程浮碰上面了吗?”凌惜信了他们的话,但还是带着一丝怀疑问道。
回答凌惜的是气质很朴实的男玩家乔兴旺,“没,这个宅子后面也有门,我们走的是后门。”
接着,乔兴旺又说道:“这宅子后有一个很大的菜园,里面种着各种各样的蔬果。菜园后面是树,密密麻麻的树,围成大半圆,把这个宅子包围了起来。”
“再往后我就看不见了,不清楚树林后面是不是还有特殊的空间,总之我一眼望不到黑栅栏,我们待会儿可以过去看看。”
徐燕:“这个主意不错,不过我们还是先讨论一下手头的情报吧。”
徐燕望向房间里的众人,“今天能找到的信息都在这里了,各位有什么看法或者猜想吗?”
江照最先开口道:“我认为神秘房间是婴儿房,里面就是仆人口中的小小姐了。问题是,夫人为什么不让你陪同进房间,你为什么听不到婴儿的声音?”
江照:“我擦玻璃的时候偶尔能听见身后房间里传来的声音,那些房间都是关着门的,由此可见,这宅子的隔音一般。”
卫锦鲤:“会不会那个小小姐根本就是个死婴呢?”
卫锦鲤果然是写小说的,立刻发散思维,大胆猜测道:“正因为小小姐是死婴,所以夫人才不让仆人进入房间,不想让孩子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被人看见。”
“也正因如此,夫人端着食物进去,又丁点儿不少地拿了回来;即便墙壁隔音不好,徐燕也听不到任何声音,那婴儿根本就无法发出声音。”
“而仆人们都听夫人的话,夫人觉得小小姐还在,他们便只能也这么觉得,才那么说的。”
颜静补充道:“卫锦鲤说的有道理,如果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的话,那老爷和夫人为何分房睡,也就很好解释了——他们因为孩子去世这件事感情生了嫌隙。”
“话不能说得这么绝对吧。”乔兴旺留着很常见的短寸,他挠了挠脑袋,带着反驳的语气说道。
乔兴旺:“你们这些年轻人不懂,分房睡在中老年夫妻之间其实挺常见的。”
“我睡觉有时会打呼噜,在我闺女没满五岁前,为了让老婆和孩子都能好好睡觉,我都是与我老婆分着睡的。”
“我家是两室一厅,我自己一间卧室,老婆和闺女一间卧室,等闺女大了,我们夫妻才又重新住在了一起。”
这时,黄美玉也道:“嗯,关于那个孩子是不是还活着的问题,我也有话想说。”
黄美玉:“其实听不见婴儿哭声和辅食没动不能代表什么。”
“为了让小宝宝能睡好,婴儿房的墙壁可以区别于家里其他房间的墙壁,进行静音处理,我家就是这么弄的。”
“宝宝有时不吃辅食也正常,宝宝前期还是更爱吃母乳的,夫人可能喂了母乳。”
关于那个孕妇的问题,玩家们也有不同猜测。
卫锦鲤、颜静、江照三人的想法差不多,他们认为,孕妇怀着的是老爷的孩子,并且夫人是后来才知道这件事的。
根据日子算,孕妇差不多是在夫人挺着大肚子的时候怀上孩子的,这算是对夫人不忠,但她毕竟怀着老爷的孩子,“母凭子贵”,因此她才会既被仆人照顾,又被仆人看不起。
黄美玉、乔兴旺、罗吉则觉得不一定,有可能那个女仆怀着的是某个男仆的孩子,夫人让她留在宅子里养胎,是想让她当小小姐的乳母。
至于其他女仆的态度,那说明不了什么,可能孕妇脾气好,其他女仆欺软怕硬,她们在主子那受了气,习惯性地往她这个软柿子身上撒罢了。
这时候,年轻人和岁数稍长的人的区别就显现出来了。
年轻的玩家更富有想象力、脑子更灵活,年长的玩家却能提供更多贴合生活经验的判断。
一面是天马行空,一面是脚踏实地,因为情报的不充分,连徐燕这个大团队的暂时领头也无法轻易下定论是哪一边对。
大家讨论得非常火热,只有三个人在划水。
一个是性格孤僻的王东海,一个是打定主意不亲自下场分析的凌惜,一个是看起来正陷入沉思的程浮。
藤编摇椅上有两个很舒服的扶手,程浮斜靠在椅背上,单手撑着下巴,旁观着玩家们的讨论。
程浮的眼睛很特别,不光是奇异的金色瞳色,他的目光也自带冰冷无机质的淡漠感,使得他在望着其他人的时候,不像是在看同类,更像是一头吃饱了的狼在观察猎物。
观察,不带攻击意图、却也毫无亲近感的观察。
事实上,对程浮来说,这些人本就不是他的同类,鬼魂才是,怪物才是,潜伏在这个副本中的Boss才是。
然而,除非是曾经与屠夫或狼人对峙过的人,普通玩家被程浮注视,虽然感觉哪里不对,但也绝对不会往“对方不是人”这个方向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