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观长公主走动的时候,脚步虚浮,若不是有人扶着,怕是都走不稳。
气血不足,腹部却鼓胀。说话时,恶臭从口腔中冒出,呼吸时,从鼻孔内渗出。
不像是只有一种病。
因为长公主是坐着,下半身看不到,纪平安只能将目光上移,簪子?
长公主头戴了一支红宝石的金簪,红宝石作为孔雀眼睛镶嵌着,周围配有红珊瑚做的点配,款式和宋知书从她这里借出去,今天戴在头上的那一支很相似。
纪平安看向宋知书,显然宋知书也注意到了,脸色有些微白。
宋知书问宋知音,“三姐,你是得到了消息吗?”
宋知音淡淡道:“只是刚才听户部尚书家的小姐提了一句,说长公主新得了一支发簪,很是喜欢,她简约描述了一二,我刚才拿走你的发簪,纯是喜欢抢你东西罢了,不是为了你。”
“我也没自作多情到这个地步,三姐你不用在这里言辞羞辱。”
说完,宋知书轻轻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等着吧,等着她送长公主的礼物拿出来,必定惊艳全场。
纪平安:“……”莫名想起了她老家隔壁的那对六岁双胞胎姐妹,为了一瓶旺仔都能打起来,但是外人敢欺负姐妹两中的任何一个,另一个人都会咬死那人。
话说,宋知音和宋知书是同父异母,刚刚好就是同一天出生的,相差连半个时辰都没有,单从年龄上看,跟双胞胎姐妹也没差了。而且大约是同父异母的关系,宋知音和宋知书长得也很像,甚至宋知书更像宋夫人一些。
歌舞表演后是杂耍表演,然后是戏剧。
宴会尾声,成平侯之女周萍萍站起来说听说大家都准备了许多有趣的礼物想见见。
往常也有这一遭,长公主便没拒绝,先让人呈上了周萍的礼物,是一件红珊瑚摆件,中规中矩。
然后又看了几件,大多都是一些书画赏玩首饰之类的。
终于,下人呈上了礼部尚书宋家的礼物。
宋知书看到自己的匣子被呈了上去,身子忍不住激动得前倾。
宋知音讽刺道:“准备了什么好东西,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
宋知书横了宋知音一眼,“不用你管。”
下人将里面的绣画拿出来,慢慢展开,一朵又一朵雍容华贵,栩栩如生的牡丹就这么呈现在大家面前。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赞美声。
“天啊,好精湛的绣工。”
“若不是知道这是画,我还以为这牡丹是刚摘下来的呢。”
“我瞧着好像是驸马的《国色天香》。”
“真的是,刚才瞧见的不多,都没注意,居然是驸马画作。”
……
随着绣画展开,长公主脸上的笑容也是越来越明亮。
自打驸马离世,罹患怪病后,她真的许久未有这么开心的时候了。
下人继续将画卷最后一寸展开。
啪。
一只香囊掉在了地上。
整个花园在这一刻死一般的寂静。
长公主身怀恶臭,最厌恶别人在她面前露出一丝一毫的嫌弃,更不准任何人在她面前使用熏香或香囊。
所有人齐齐跪下。
纪平安也跟着跪下。
宋知书浑身发抖,呼吸都止住了。
“捡起来。”长公主声音冷到了极致,冻结了所有人的心。
下人战战兢兢地将香囊捡起来,呈上。
那香囊上居然还绣了一个贺字,仿佛是专门放在这里,用来恭贺长公主寿诞的。
“谁的?”长公主冷厉的问话如同一把悬在头顶的铡刀,宋知书冷汗直冒,张了张嘴,嗓子就像被什么掐住似的,发不出声音。
管家连忙拿来登记册,比对匣子上的贴纸,“回长公主,贴纸上写的是宋三,也就是宋家表小姐,纪平安。”
宋知书赫然抬头,眼睛里满是恐惧和错愕。
宋三。
宋一是姐姐宋知音。
宋二是她。
宋三自然是小表妹。
可是,这明明是她精心准备的礼物,怎么会变成宋三的?
“纪平安?”
长公主催魂的声音在鸦雀无声的园子内响起。
纪平安脸色发白,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只是过来打个酱油,居然会莫名其妙成为全场最大冤大头。
如今,长公主已经问了,答是死,不答也是死。
纪平安起身,向前一步,双膝跪地,叩首,“回长公主,民女在。”
“大胆纪平安,竟敢在长公主的生日宴上羞辱长公主,对长公主大不敬!”成平侯千金,周萍萍旁边的女子,枢密承旨千金许可卿忽然开口。
纪平安冷静反问:“敢问这位姑娘,民女具体是哪里对长公主不敬?事情还没有查清,长公主尚且没有问罪,姑娘却在这里越俎代庖,难道不是对长公主殿下不敬?”
“你——”
许可卿惊恐地面向长公主,“长公主,臣女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放肆!”长公主忽然一拍桌子,充满病气的脸此刻因为盛怒反而看着气血健康了一些。
纪平安伏首,不敢再说话。
宋知书深吸一口气,在心里默念死就死吧,就要冲过来认罪。
宋知音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压低声音:你现在冲出来认罪有什么用?
宋知书:“可是……”
宋知音:“这么明显的陷害算计,长公主何等聪明,会看不出来吗?长公主心里憋着气,需要发出来!不管绣画是你的,还是小表妹的,惹出了这事,就说明我们宋家将私事牵扯到了长公主,羞辱了长公主。即便你现在冲出去认罪,小表妹还是牵扯其中的一员,仍然会被长公主迁怒。不仅小表妹脱不了身,反而会把你自己搭进去。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立刻找出陷害的人,让长公主出了这口恶气,兴许可以从轻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