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平安:“他会帮忙吗?”
谢浯屿笑了笑,“放心,老头脾气虽然倔,但很好说话。大不了让他再加练几天。”
纪平安目露担忧。
谢浯屿:“别担心,老头肯定会答应的。老头骨子里是个好人。”
纪平安:“我是担心你人情欠太狠,被练没半条命。”
谢浯屿愣了一瞬:“那你大可把心放肚子里,我的体格,再加练二十次也扛得住。再说了老头是我师父,当师父的,还能真把徒弟练死了?”
纪平安点头:“嗯。”
过后几天,果然如纪平安所料,进入汴京的难民越来越多。
三州十五县一百多个村子十万人,听起来很多,但能托举到汴京的人到最后仅有不到二百人。
这二百人联系了定居在汴京的同乡,渴望帮助。
但估计是上次请愿救人,招来了朝廷的严厉打击和报复,这些定居在汴京的同乡今次没有了上次的勇敢,反而畏缩了起来,有些人甚至开始和难民划清干系。
难民千里迢迢,跋山涉水而来,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病,身上的盘缠又早就花光了。
纪平安被陈落雁占了不少时间,只能延长医馆时间,让冬春发晚号,又熬了些基础的汤药摆放在门口,供人免费取用。
晚上,纪平安疲惫地坐在椅子上。
周晟已经施针结束,拧眉:“怎么这么累?”
周晟目光环视四周,医善堂这边收留了好几个病重的孩子在后院住下。
周晟:“因为难民?”
纪平安长叹一口气,没力气说话。
能说什么呢?
她真不是身体累,是心累。
陈落雁压根儿不听人话,听不懂人话,跟这种人交流真的好累。
周晟:“汴京城最近确实因为难民的涌入,导致了一些不安定因素。”
这话怎么听着不对?
纪平安抬头,眉头挤成了一坨,再联想到周晟曾经的刁民理论,她一个凶狠地眼刀杀向了周晟,仿佛周晟再敢说一句刁民,她就咬死他。
周晟嘴角嗫嚅,张了张嘴,又闭上。
福如海站在一旁,用余光偷瞄,陛下气势怎么忽然弱了?
这就是大夫对病人的天赋碾压吗?
周晟十分不屑地呵了一声,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累死活该。
走出诊室,周晟给气笑了。
他搁这看病,怄一肚子气,柳星渊坐门槛那和姑娘以公谋私,谈情说爱。
医善堂大门口,柳星渊和冬春排排坐。
上次冬春吃了牛肉干,觉得好吃,柳星渊隔三差五就给她带好吃的。
今天又带了冬瓜糖和驴肉。
这年头,吃肉不易,驴肉牛肉都是稀罕货。
周晟一步一步地走到柳星渊身后,微微弯腰,巨大的阴影将两个人笼罩起来。
柳星渊只觉得周身的空气忽然就冷了,一抬头,一双极其温柔又亲切的眼睛,登时,柳星渊三魂七魄少了一半。
“表表表表,表哥。”
柳星渊立刻站起来。
冬春咬了一口冬瓜糖,这人这么大了,还怕表哥?
周晟越生气越平静,只有熟悉的人才知道,外人不了解,自然感觉不到,冬春也不例外。
她完全没觉着周晟有什么问题,这不满面笑容,特别亲切吗?
周晟:“好吃吗?”
柳星渊干笑。
周晟转身就走。
完了。
柳星渊心里哀嚎,将吃的全塞冬春怀里追了过去。
周晟走了几步又停下来,恨铁不成钢道:“你一个三品御前侍卫,整天就知道吃和傻乐。”
柳星渊低头,“陛下,卑职没疏忽本职工作啊。”
周晟:“嗯?”
柳星渊:“卑职知错,请陛下责罚。”
周晟:“人家姑娘理你吗?”
柳星渊:“理了呀陛下。”
理了?
周晟眼底温柔冷了几分。
福如海眼观鼻鼻观心,将自己彻底融入夜色中。
偏柳星渊还不知死活地说:“冬春姑娘还说,我送了她许多吃的,她下次做栗子酥给我回礼。她说她做的栗子酥可好吃了。”
周晟:“栗子酥?”
柳星渊一想起冬春的形容,口腔疯狂分泌唾液,“不仅栗子酥,她以前还给我做过酥炸小鱼干,特别好吃。”
还酥炸小鱼干?
周晟冷笑:“你一个三品御前侍卫,平日里朕缺你俸禄了,你就这么缺那点吃的?”
又怎么了?
柳星渊快哭了。
怎么他今天说啥错啥?
周晟抬步上马车,柳星渊正要坐上去,周晟声音从里面传来:“舍不得就留下吧。”
柳星渊表情扭曲,不敢再上马车。
福如海叹了一口气,从柳星渊身边走过,送了柳星渊一句话:“你就是欠。”
皇上说你,不知道怎么回答就顺着皇上说呗,还非显摆人家姑娘对你好。
人家姑娘对你好,纪大夫对皇上不好呗。
这不是欠是什么?
福如海:“越显摆越欠。”
柳星渊:“……我什么也没做啊。”
福如海阴阳道:“柳侍卫刀快,手更快。”
柳星渊:“……”
见柳星渊还是没明白,福如海摇摇头,驾驶马车从柳星渊身边走过,逐渐消失在夜色中。
周围未关门商铺的老板目送马车离开。
宋怀章车帘只打开了一半,安静地坐在马车内。
禁军。
还有……皇上。
皇上是从医善堂走出来的。
皇上来医善堂做什么?治病?治头风?
宋怀章很容易就想出了其中关节,纪平安给长公主治过怪病,长公主信任纪平安,并对纪平安推崇备至,皇上长久的受头风袭扰,长公主和皇上姐弟情深,自然会引荐纪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