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平安:“我是受人之托。”
宋知书:“谁?宋知音?”
纪平安:“你娘,萧曼。你让丫鬟下去,你娘有话让我带给你。”
宋知书瞪大眼睛,抓着被子的手微微收紧,开口道:“你们下去吧。”
丫鬟:“可是,二爷说让我们贴身照顾夫人。”
宋知书发火了,一把将桌上的东西推倒在地,“下去。”
两个丫鬟犹犹豫豫,见纪平安也在,这才退下。
纪平安在床边坐下。
宋知书迫不及待地抓着她的手臂,眼眶微红:“我娘怎么了?他们是不是欺负她了?”
纪平安没有回答,只问:“你是不是在薛家受欺负了?”
宋知书急得眼泪都快下来了:“我没有受委屈,你先跟我说我娘怎么了?”
纪平安一把抓住宋知书的手腕,宋知书脸色骇然大变,用力甩开,袖子下滑,露出里面的红色疤痕。
纪平安反手再度抓住宋知书,掀开她的袖子,上面至少十数道鞭痕,纪平安冷了脸,质问道:“这些东西是怎么回事?”
宋知书将袖子拉下来,遮住伤痕,“不关你的事。”
纪平安:“到底怎么回事?”
宋知书眼神躲闪,声音没了一开始的虚张声势,“都说了,让你别问。”
纪平安:“宋知书!你不说是不是?那我让你大哥二哥亲自来问你。”
“别去。”宋知书抓住纪平安的衣袖,“是我被陷害了。”
纪平安:“陷害?”
宋知书:“是大哥的小妾,那个叫姜娘的。可能是心里阴暗不健康,看我和薛郎夫妻恩爱,心里嫉妒。趁着上次公公生辰,买通了丫鬟给我下药,把我迷1晕了,抬到了喝醉的大哥床上,我让人给捉了。公公大怒,要家法伺候,打五十鞭,薛郎相信我,帮我求情,我只挨了二十鞭。我是嫌这事说不清,有损名节又丢人,所以才不说的。你别告诉大哥二哥。”
纪平安:“为什么不让我把脉?”
宋知书:“丢人。”
纪平安:“只是这个理由?”
宋知书低着头,不敢看纪平安:“嗯,就这样。”
宋知书静了一会儿,又说道:“我迟早会报复回去的。”
纪平安抿了抿唇,总觉得事情不对。
宋知书不是这种忍气吞声的性子,当真让人陷害了,依她不管不顾的性子该闹翻天,闹回宋家,让宋家给她主持公道才是。
还有小妾?
薛正义的小妾,嫉妒宋知书和薛止复恩爱?嫉妒什么?
那小妾和薛正义每日里搞好几次,这还不够恩爱吗?
据说薛正义后院收的小妾,要么是穷苦人家卖身的女儿,要么是花楼赎回来的花娘,因为身份原因,这些女子在官员家里本身就不能做妻,压根儿和宋知书不是一个丈夫,也不是一个赛道,根本没必要嫉妒。
纪平安:“我给你把脉。”
宋知书无语了:“你怎么还要把脉?”
纪平安:“我给你把脉会死吗?”
宋知书:“我都说了,是我自己的事。”
宋知书将手缩回被子里,“以前二哥也和我说过,宋家家风在汴京城算头一档了,当时我虽然没出言反驳,心里却是不在意的。如今进了薛家,龙潭虎穴,方才知晓,不是每个家族都像宋家一样和谐的。小表妹,你别告诉大哥二哥,他们在朝堂已经够忙了,我不想让他们操心。”
纪平安:“我不管你说什么,这一回,我一定要看个究竟。”
说完,纪平安伸手去抓宋知书的手,宋知书死命地躲。
宋知书大叫,两个丫鬟很快进来了,纪平安也只能罢手。
薛止复听到声响,也赶了回来。
宋知书抓紧被子,“薛郎,我累了,想休息。”
说完,宋知书倒头闭目,纪平安和宋知音也只能暂时先离开。
马车上,纪平安将自己和宋知书的对话一五一十告诉了宋知音。
宋知音勃然大怒,“混帐东西!那薛家算什么?还家法伺候?什么家法?分明是动用私刑!知书从小娇生惯养,我和她也就几句不对付,从小到大,她哪里受过这个委屈?我去找大哥二哥,非治治薛家不可。尤其是那个小妾,她算什么东西!”
宋知音和宋知书不对付,但本质上还是爱护妹妹的。
这会儿听宋知书被人打了,一下失去了理智。
纪平安连忙拉住她,“你冷静点,我总觉得事情不对。没有知书表姐说的那么简单。知书表姐的个性你还不清楚吗?萧曼受了委屈,她都敢不管不顾的吵闹,怎么到了薛家性格忽然就大转弯,识大体,不愿意牵扯宋家了?她对薛止复并没有多深的感情,也不可能是为了维护薛止复,才心甘情愿忍下所有委屈。还有什么风尘病能忽然瘦那么多?”
宋知音沉默了,手死死地攥着绣帕,“除了长子薛正义,薛家在外面的名声很好,薛止复和我大哥一样,从来不去烟花柳巷之地,洁身自好,为官处事虽然偶有灰色地带,但是大部分时候尚算公允。正是因为薛止复君子之名远扬,薛父又在发妻死后,不续弦不纳妾,是个专情的人。父亲母亲才觉得这样的家庭,虽然出了一个不成器的,但是至少家风传承是好的。知书嫁进去不会受委屈。”
纪平安:“薛正义是个什么样的人?”
宋知音:“薛正义吗?我所知的也不多。据说薛正义本身才华学识就很普通,并不惹人眼,也没多少人关注。直到有一年,他发了疯,迷上了花楼的某个花魁,硬把人娶回了家,日日笙歌。后来那花魁病死了,薛正义也病了一阵子,闹得要死要活,又去花楼买了好几个小妾回家,从那以后就开始变态的风流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