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平安眼眶中盈起了水雾,仿佛在问,能不死吗?
周晟:“可以。”
有机会。
纪平安期待地看着周晟。
周晟嘴角扬起一个恶劣的笑容:“你把朕的贵人拐走了,赔朕一个。说,人去哪儿了?”
纪平安抿紧了唇。
周晟:“好,很好,胆子还是这么大。”
纪平安抱着脑袋装死。
不说,会死,说了,回不了家。
两边都是绝路。
周晟微微挑眉:“好,你不说,你倔。既然你放跑了朕的贵人,那你就赔给朕当这个贵人!”
纪平安抱着脑袋,惊慌地看着周晟,拼命摇头。
周晟:“来人。”
文老板,柳星渊:“卑职在。”
周晟右手摸索着腰间的狼牙和绿松石:“将纪贵…… 纪贵妃,带回宫,好生看管。”
文老板,柳星渊:“卑职遵旨。”
“盛州!”
纪平安终于放下抱着脑袋的手,大声喊出熟悉的名字。
周晟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脖子没好就闭嘴,否则朕不介意现在就拧断它。”
纪平安往地上一倒,想装病情复发,可惜她太怂太害怕了,眼睫毛疯狂发抖,一眼就能让人看出是装的。
周晟冷笑:“纪平安,这次你就是死了,也要以贵妃的名义入葬。来人!带回去!”
文老板,柳星渊:“是。”
柳星渊走到纪平安面前:“纪大夫,请吧。”
纪平安恶狠狠地瞪着柳星渊,仿佛在说:一群骗子!以后我活着一天,你别想见冬春!
柳星渊欲哭无泪,“纪大夫,这跟我没关系啊,这是皇上…… ”
他压低声音:“皇上要这么做,我也没办法。”
马车被禁军扶了起来,纪平安上马车前再度恶狠狠地回敬柳星渊,用口型说道:“骗子。”
马车摇摇晃晃地往城门走,纪平安趁着所有人没注意,偷偷摸摸从怀里掏出许芍珺给她的保命信,拆开,里面只有一张信纸。
纪平安展开,上面就两个大字:八十。
纪平安将信翻到背面,什么都没有,她将信纸对着阳光,也没有隐藏信息。
八十?
什么意思?
小锤四十,大锤八十?
纪平安沉默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悟性没有那么好,能从八十两个数字上领悟救命稻草?
纪平安抱着头蹲地,她真的快疯了。
谁能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盛州怎么忽然变成暴君了?
许芍珺一开始就知道吗?
脑海中过往种种,一幕又一幕不断重复播放。
那些交往时,感觉不舒服又奇怪的地方,忽然有了解答。
为什么盛州一开始根本不会站在老百姓的立场上思考问题,开口就是刁民。
为什么盛州总能知道朝廷的消息。
为什么盛州会说‘我说的话就是道理’。
为什么小梨儿失踪后,皇宫突然丢了东西,全城戒严。
还有薛家那次,暴君的声音总给她一种似曾相似的感觉。
只是,她从来不敢,也不可能将那个全天下最尊贵,不允许任何人忤逆他,动则杀人的暴君,和她身边那个,会关心她,会忍受她的小脾气,会被她管,会被她踢,帮她写春联的猎户盛州联系起来。
那……既然是暴君,既然他那么生气,为什么不杀她?
因为后宫少了一个花瓶,他面子过不去?
纪平安光想想都觉得这个理由牵强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
纪平安被带到了未央宫,严加看管,整个宫殿到处都是太监宫女,外面还有禁军巡逻,她也没有任何道具,根本没有任何逃跑的可能。
纪平安将自己塞进了被子里,疯狂逃避现实。
也不知过了多久,纪平安听到门开的声音,然后有东西拉她的被子,对方用力,她便用力。
周晟:“纪平安!你想饿死是不是?”
纪平安裹紧被子。
周晟:“朕数一二三,再不出来,脑袋不保。”
纪平安默默放开被子,只露出一个脑袋。
周晟:“起来吃饭。”
纪平安眼珠子转了转,确定周晟真的没有杀她的想法后,下了床,坐到饭桌旁。
饭桌上摆放的菜肴十分精致,也都是她喜欢吃的,只是此时此刻,纪平安味同嚼蜡。
终于,吃完了。
纪平安放下碗筷,低着头沉默着。
周晟让人将碗筷撤下,问道:“现在没人了,说,为什么要协助许芍珺出逃?”
纪平安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意思是喉咙受伤说不了话。
不出意外,纪平安又听到了磨牙声。
周晟:“给朕写下来。”
纪平安心虚地抿紧唇。
周晟深呼吸:“纪平安,你可真能耐!”
纪平安低着头,继续沉默,怂且倔。
周晟气急:“纪平安,你信不信朕…… ”
纪平安一害怕,又跑回床上,拿被子将自己包成包子。
周晟牙根都咬紧了,她这哪里是怕?这分明是顽固抵抗到底,死不悔改。
纪平安缩被子里不理人,假借喉咙受伤不说话,周晟拿她没办法,整天阴沉着脸,福如海和柳星渊以及百官每天战战兢兢。
医善堂那边,柳星渊派人递了信,说老家有人生病,纪大夫连夜赶去诊治了,让大家放心。
纪平安和周晟这一僵持,僵持了三天。
三天后,东南锣巷,柳星渊名义上的家收到了纪平安的来信。
纪平安怕自己出事,与人约定若连续三天没有消息,便将她写好的所有信全部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