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木桶满了,水戈放下勺子,擦了擦手:“纪大夫,冬春姑娘,这木桶装满了,又重又沉,一不小心热汤撒出来,容易伤着你们,还是我来般吧。”
纪平安:“嗯,我和冬春走在外面,帮你扶着。”
水戈:“好嘞。”
三个人齐心协力将装满凉茶的木桶搬了出来。
冬春将免费凉茶的招牌挂在木桶上,正面对着街道,方便百姓们看见。
已经没人了,纪平安和冬春,云贵人坐在一旁休息。
过了一会儿,诊室的门打开了,梁信初走了出来,面露难色。
李庭绘问道:“怎么了?”
梁信初给了李庭绘一个安抚的眼神,来到纪平安面前,“纪大夫,我这有个病人,情况特殊,你能帮忙看一下吗?”
纪平安:“什么病?”
梁信初:“胸前结块,剧痛不止。脉相显示肺气损伤,气机不通,导致血液,津液淤滞。”
纪平安:“这病是否与病人最近的心情有关?”
梁信初点头,引着纪平安走进诊室。
待走到病人面前,纪平安忽然明白梁信初为什么要在这么一个并不复杂的病上请她进来了。
她面前的病人是宋明礼。
《黄帝内经》有言:思则气结,悲则气消,不通则痛。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梁信初从宋明礼的脉相上约莫看出了什么,再结合宋明礼自身的近况一问,怕是得出了结论,宋明礼是悲情自伤,又知道宋明礼和宋家的关系,这才请她进来。
宋明礼见到纪平安,立刻将衣服穿好,“抱歉。”
纪平安:“你将衣服穿得严严实实,我如何能替你检查胸前硬块?”
宋明礼:“男女八岁不同席,是为礼教。”
纪平安:“……”
纪平安对宋明礼也有气,故而直接问:“这会儿知道男女有别了,和知书表姐谈恋爱的时候怎么不知道?”
宋明礼愕然,“你是?”
纪平安:“我是知书表姐的远房表妹。”
宋明礼眸光暗淡:“她是我这辈子唯一的一次出格。”
纪平安嘴唇动了动,宋明礼此人真的迂腐又纠结,伤己伤人。
梁信初:“纪大夫,他这病,怕是光用药物治不了。”
纪平安抿着
唇。
说实话,纪平安不喜欢宋明礼。
一开始在寺庙嗑小情侣的糖的时候,她是真心觉得宋知书和宋明礼那种目光交汇,眼波流转之间的氛围挺甜的。然而到了现在,当初的粉红泡泡全碎成了玻璃渣。
但是现在宋明礼的状况确实不好。
刚才进门之前,她看见了宋明礼胸前的结块,真的已经挺大的了,而且宋明礼面色发青,嘴唇发乌,身形瘦削,要是再拖下去,怕是会累及性命。
身为大夫,不能见死不救,不能违背职业道德。
纪平安默念医护守则,深呼吸,然后说道:“你是不是想见知书表姐?”
宋明礼灰暗的眼睛立刻有了光彩:“求纪大夫相助。”
纪平安:“我只能答应你试一试,至于知书表姐要不要见你,我不能保证。”
宋明礼:“纪大夫大恩大德,明礼没齿难忘。”
为了防止上次被整个宋府相迎的情况,这次纪平安没上宋府的门,是由云贵人假装普通百姓敲响宋府的大门后,以纪平安的名义让门房将书信交给宋知书。
没过一会儿,宋知书从里面出来了。
纪平安掀开车帘,对着她打招呼,宋知书上了马车,恭恭敬敬行礼:“臣女拜见贵妃娘娘。”
冬春将宋知书扶起来,纪平安将宋明礼之事说了。
宋知书咬着唇:“臣女不想见他。”
纪平安:“他现在病了,从大夫的角度说,要治他的病,先要解除他的心结。而且你不想把话说清楚吗?你们两个人总要有个彻底的了断才能走向新生不是吗?”
宋知书:“臣女和他说了,就能治好他的病吗?”
纪平安不愿意骗人,说道:“尽人事听天命,只看他自己能不能想得开了。”
到底曾经有过一段情,宋知书也不愿意眼睁睁看着宋明礼丧命,想了想,还是点了头。
到了医馆,宋知书进了诊室,所有人都在外面等着,将空间留给两个人。
宋知书和宋明礼相对而坐。
宋明礼痴痴地看着宋知书,眼眶瞬间红了,“知书,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其实那段时间也很煎熬,我没有责备你,我是过不去自己心里那关,我责备的是我自己。”
宋知书:“那现在怎么就能过去了?你真的过去了吗?你嫌弃我嫁过人,不是处子之身,你遵循古训,你严苛守礼。我从来没有要求过你接受。是你先说我们重新开始的,结果到最后,嫌弃我的人也是你。从始至终,你大可以大大方方地和我说你接受不了,但是你憋着,你一句话不说,你用你的表情,你的沉默一刀刀伤害我。我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那段时间我就像疯了一样卑微地乞求你的爱,要不是大哥受伤,我根本醒不过来。”
宋明礼伸手去拉宋知书的手,被宋知书躲开,他受伤又哀求地说:“知书,再给我一个机会,以后不会了,我保证。我们会像以前一样,我会做你的保护伞,好好的保护你爱你。”
宋知书:“我已经不需要了。”
宋知书目光决绝,“我不需要你的保护,也不需要你爱我。我什么都不需要了。”
宋明礼:“知书,我们只是一时走岔了路,你回来,我也回来,我们还可以好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