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生(67)
陆明霁就算感染到截止也不会接受她假模假式的关怀:“不劳你假惺惺。”
路琼把包挎在臂弯,抓住陆明霁划伤的那只手。
陆明霁没想到她还敢碰他,一愣过后想抽手。
路琼洞悉他内心:“你再跟我赌气也别拿自己开玩笑。”
陆明霁从未见过她这么搞笑又自恋的人,他总能被她刷新认知:“路琼,你凭什么认为你会有让我赌气的资格。”
“那你就别动。”
路琼撕开创口贴,是想直接贴上,看到他那道伤口是从拇指右上端划破到左下端关节处,那么长一道。
她进门时徐奶奶背对着陆明霁没发现,她却看到陆明霁往垃圾桶里丢过一团被鲜血染红的纸巾,她坐下后他手里也一直攥着个纸团不放,茶几上有刀,徐奶奶后又提他削过苹果,路琼就这么猜出结果。
陆明霁藏着,路琼也就不多嘴,省得让徐奶奶操心。
不成想伤口划这么严重。
路琼心里一疼,见不得他受伤,改成攥着他手腕,不由分说带着他往这一层护士站走去。
路琼那一句“赌气”言论把陆明霁定在那,放佛他要是挣扎一下就是他在赌气,她哪来的自信?
现在的她也配他情绪化?
找护士借用消毒水、棉签和纱布,路琼把包暂放在护士站的桌角,拿出一根棉签浸湿消毒水,抬眸看陆明霁一眼:“会有点疼,你忍忍。”
恋爱那几年,陆明霁学做饭给她吃,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在计算机领域无人可敌,却是个实打实的厨房白痴,切菜那一步都要学好久,十有八九次切到手,他又怕疼,路琼给他消毒包扎时他总躲,她就逗他说陆明霁你好娇气,陆明霁死要面子,就不再躲。
娇娇公主这外号,路琼就是这么给他起的,后来传到他发小那里,广为使用。
陆明霁知道会疼,也做好心理预设,可棉签真按下去他还是条件反射想后撤,念及不能在路琼面前丢脸,勘勘忍住,指腹又是一凉。
路琼用一点点柔缓地沾着伤口,边配合的轻轻吹着气。
她低着头,纤长的睫毛遮挡住眼睛,嘴唇微微嘟着,专注处理着他的伤口。
陆明霁心里止不住上涌的怨恨。
六年,她怎么能装得这么淡然无谓?
还有那晚——
他及时打住,撇开眼,厌烦她这副模样。
路琼又换一根棉签清理第二遍,突兀开口打探:“你这些年怎么样?”
和好久不见一样土到掉渣的问候语。
陆明霁不是谁的旧都叙:“跟你没关系。”
她问:“眼睛呢?”
他答:“跟你更没关系。”
消完毒,路琼丢掉棉签,换成纱布:“徐奶奶经常给你安排相亲吗?”
没有经常,就两次,也不算相亲,奶奶打着她自己的名头约他出去吃饭,他一到地方看见指定位置坐着个陌生女人,招呼没打就走人。
但这没有告诉路琼的必要。
“关你什么事。”
路琼将纱布一圈圈细致地缠在他手指上:“朋友之间关心一下不行吗。”
陆明霁不屑嗤声:“谁跟你是朋友。”
路琼缠好纱布,剪下一小块胶布固定好,扬起头,黑亮的眼睛看向陆明霁:“前男女朋友也算朋友的一种吧?”
“你也配?”
路琼大大方方说出来的“前男女朋友”几个字掀起陆明霁逆鳞一角,他再不留恋什么,甩脸走人,电梯都不想浪费时间等,大步走向楼梯。
路琼没追,站在原地,看着他疾步离开,看着他身影消失在视野里。
短暂接触过,指尖还残留着陆明霁的体温,眼前闪动着他走前嫌恶到极点的神情。
不知道吃什么,回家途中随便一扭头,看到夹缝中求生存的一家馄饨店。
唐慕芮至理名言之一就是越名不见经传的小馆越能制造出味蕾惊喜。
受唐慕芮影响,路琼决定下车去买一份馄饨尝尝。
听她说要打包,老板贴心的将汤料和馄饨分装,告诉她汤凉的话回到家微波炉叮两分钟或隔水加热都行。
路琼拎着馄饨回到车上,又在小区门口的便利店买些甜品,以此来抚慰她有些糟糕的心情。
晚上她又在客厅蜷缩着睡去,这次有所进步,没再睡地板,而是躺到沙发上。
葛晚棠要是知道,准得骂她给她花钱买床是浪费。
一觉睡到中午十二点,时差才调整好一天就又乱套。
安慰自己还在假期,浑噩就浑噩些,等上班后就都能恢复正常。
后半夜睡觉前,路琼在网上订好今天下午两点场的电影,新上映的科幻大片,豆瓣评分挺高,值得一看。
这个点的场次人少,她不喜欢电影院里人太多。
冷水洗脸清醒过后,路琼没化妆,素面朝天,还是卫衣牛仔裤的休闲打扮。
在影院的商场里吃顿午饭,就差不多到检票进场时间。
好死不死,检票员刚沿着虚线撕掉她的票根,接到工作电话。
FK副总打来电话,问路琼采访能不能提前到今天,她临时有事晚上的航班要飞美,在沪只有下午半天时间。
工作为大,路琼走出队伍,将电影抛之脑后。
FK副总在安缦酒店入住,为节省时间,采访地点就近安排在她套间里。
路琼出商场直奔安缦酒店,不是高峰期道上并不拥堵,车子驶进停车场,她一层层转着圈,十来分钟后总算找到一个角落的隐蔽空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