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扶春(117)
石桌上还放了两包栗果,现在因为她的失约而早已凉透。
崔临彦不在意是冷是热,知道其人不会来后,他随手扯开一包,慢慢拨开栗子壳,里面的果肉颜色还算鲜亮,他抵在唇边轻轻咬下。
尝了一颗又一颗。
亭中唯有一盏竹笼灯,微弱的光线照亮在他侧脸处,他脸上颧骨处的一颗红痣清晰映出。
“果真一如既往是个麻烦精。”直到最后一颗栗果的果壳被他抛下,他才拍了拍手,态度厌弃说起,全然并非以往在她面前那般亲和姿态。
因为计划生变,他刚想要动身离开,却敏锐地听到周围草木中传来异响。紧接着从四面黑暗中显出数名黑衣人,个个手中持有银锋长剑,无数雨珠落下,都不可阻拦他们的进攻。
“是谁派你们来的?”崔临彦站在亭中发声问话的同时,已然从旁边摸到了一柄软剑。
崔临彦没指望这些黑袍人会回答他的问题,待对方齐齐涌入亭中,一图围攻他时,崔临彦一个跃身而起,暂时避开一道攻击。
可是人多势众,崔临彦不能逃到哪里去,所着衣衫被这些黑袍人斩破,身上又多出几道伤口。
因疼痛致使崔临彦慢下打斗的动作,黑袍人抓住机会又加了两件攻击,崔临彦很快陷入困兽之境。
面对这些人,崔临彦咬牙切齿,“不管是谁派你们来的,你们可知道我身后是谁?”
“自然是知道的。”黑袍人中终于有人开口说话,是一个普通的男声,听不出来有何特殊。
“所以这一次只是警告,我家主人说了,若你再不离开上京,就把命留在这里。”
“崔公子,可听明白了?”
等到这黑袍人话音落下,其余众人纷纷收起长剑,不再直指崔临彦的要害处。
崔临彦顾不得其它,为保全性命,只得竭力奔走。
雨水携带鲜血流淌一地,泥土上都沾有血腥气味,崔临彦最终在一间破庙里昏迷过去。
……
暗室内。
扶春睁开眼,只觉脑袋昏昏沉沉,房间内的光亮没有熄灭过,外面的雨声倒是弱了下来。
扶春不记得昨夜与谢云璋对峙、争吵了多久,总是在谢云璋堂而言之告诉她,他一定要欺辱她时,扶春再也无法做出做小伏低的模样。
她现在回想,她自己都觉得可笑。谢云璋都已经给她带上用以囚.禁的镣铐了,她为什么还会指望谢云璋会对她心软?
谢云璋虽然面上没有显露,但心底也一定在嘲笑她的痴心妄想。
既想要违背与他的约定私自逃离,又想要在东窗事发后求得他的轻易谅解……
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买卖?
房间内有一股异香。
扶春缓了一会儿,才觉得头脑清醒。她现在正躺在房间床榻的最里端,她不记得自己昨夜有上来过,所以一定是谢云璋将她扔上来的。
缓缓以手支撑起身体,扶春另一只手拨开窗帘向外看。
地面上已经没有花瓶被砸碎的痕迹,那颗被打落的夜明珠也已经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
看来是经过一番收拾。
那么收理好这一切的人是谁?
府上的婢女?
想到这里,扶春沉寂的心慢慢活跃起来。
谢云璋的言语中是要把她关在这里没错,可谢云璋总不会不给她吃喝,叫她自生自灭罢?
若是府上的婢女,那么她再绞尽脑汁想些法子,说不定能被她钻了空子逃离此处……
思绪越想越杂乱。
扶春挪动双腿,光着一双脚踩在地毯上。
可恶的脚铐仍在,这注定扶春不能大动,她一个人在床边掰弄了一会儿,实在不见得有何可解之处。
原来想着出逃的心思又重新歇下,只因为就算扶春能逃离这间暗室,若得不到这副脚铐的钥匙,她依然行动受限,被他谢云璋回来也是早晚的事。
谢云璋不在房间里。
扶春想了又想,还是决心先从这件暗室里找起
。
她小步小步地四处翻找,耗费了许多时间,将可触及的地方都找了一遍,没有找见一点钥匙的影子。
她不甘心。
搬来圆凳,光脚踩在上面,开始在她原先够不着的地方观望、寻找。
终于被她在衣橱的顶端,窥见一方桃花匣。
藏在这样隐秘之处,又会是怎样光明正大的东西?
扶春心里面欢喜,可是这方桃花实在太靠上,就算竭力伸手去勾,也是够不到的。
好不容易寻到一处希冀,她不肯轻言放弃。
扶春试着踮起脚尖,还是够不着。她在圆凳上蹦跳了起来,只差一点点!
扶春的指尖刚刚触碰到桃花匣的外盒,还要再想些主意才能将其取下时,身后忽然多出一条手臂来。
越过扶春,他的手指从她的乌发中穿插而过,往上攀去,一下子把衣橱上的桃花匣拿下。
“是昨夜还没砸够,还想找些物件来泄愤?”谢云璋的声音突兀在她耳边出现。
他来得悄无声息,她竟然一点都没觉察到。
扶春眉间郁郁,没有理会他说的话,而桃花匣此刻就在她眼前。
可是被谢云璋拿在手里,扶春连上手去夺都夺不来。
不过谢云璋此举,恰也能说明这桃花匣中的东西珍重,否则谢云璋为何要现身阻拦她,更警告她不要再做出昨夜之举。
扶春算是彻底盯上了这个匣子。
踩在圆凳上,扶春只比他低半个头,回眸去看谢云璋,对方也正瞧着她,似乎是要继续欣赏她还能怎样失态。
扶春忍住了愤懑,慢腾腾地从圆凳上下来,垮着一张脸走到旁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