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扶春(136)
“这么晚了还过来做什么?”扶春讨厌他的打搅。
谢云璋捏紧手心, 虎口边缘的痛感逐渐褪下,转而变作一层麻麻的酥感。
“回来时确实有些晚了, 但我想见一见你, 所以过来。毕竟白日里我不在府中, 可我不知道这会让你反应这样大。”谢云璋平实说道。
他抬起被她咬过的手,她脸上沉沉的表情这才有所好转。
“所以现在……我想见你,你不想见我, 是么?”谢云璋又道。
末尾挑起一丝疑惑,认真望着她, 想听她诉说答案。
扶春语塞,一时间没有吭声, 而后才冷冷看他一眼。
“问这些很有意思?”扶春了无兴致说道。
反正她现在不爱与谢云璋探讨这矫情事, 她从梦中醒来,睡意未消, 室内彻底安静后,可听闻火盆中的炭火燃烧时噼哩噼哩的碎声。
她回避了他的问题。
谢云璋盯着瞳眸望她,看出他浮于表面的兴致缺缺,可是余下再多, 却令谢云璋无法深入发现。
“好吧。”他转了语调, 不再与她就这本没所谓的事情详谈。
单边膝盖轻轻抵在了床榻边缘处,谢云璋还没有往里探入身子,就感到被蹬住了膝骨。
“你到别处去睡。”扶春紧盯着他,一只脚用力把谢云璋放到床上的腿往外踢, 虽没有踢动,但她还是不肯就此甘心放他上来。
谢云璋微微侧首,目露疑惑,“表妹似乎忘记这座府苑是谁的房产。”
她身上穿的,身下躺着的,都是他的。
其实她也是。
只不过她不认,且谢云璋没想强行叫她承认罢了。
扶春自然晓得谢云璋话中所指,若是以往扶春可能会顾虑到,她现在衣食住行用的都是谢云璋的,所以低调收敛。
可是今夜谢云璋实在太过分,深夜至此吵醒了她,连一声歉都没有,还想继续与她同床共枕,简直当她是个没脾气的。
“你不走,我走好了。”扶春落下一句,接着便有离开床榻的架势,只是一双足还没有落地,就先被谢云璋握住了。
他掌着她的双足,收紧力道不让她的双脚离开床面。
同时往上一掀,握着她的脚,带动她的小腿一起,把她重新撂回床上去。
扶春一时脸朝下,蒙进了被褥里去,她挣扎着要爬起来,却蓦地感到腰上一重,这下好了,扶春想起来也是不能起来了。
扶春勉强抬起脸,一绺头发从她的耳后滑落,硬质平直,不是她的头发。
扶春微微一愣,很快便有阴影覆落,谢云璋伏在她的侧边,同她一起躺在这方床榻之上。
扶春腰上的负重依旧,想来应是谢云璋屈膝压住了她的后腰。
“……你把我弄难受了。”即便此刻离谢云璋极近,扶春也尽量避着目光,不去看他。
“你刚刚说不想在这儿,想去哪里?”谢云璋没有回应她的呼痛,但的的确确让膝盖处松了一松,使扶春腰后受力无多,现下倒是好受些。
扶春紧着唇,不想回复。
她确实说了要走的话,也曾假意动身离开,可她毕竟没有走成,不是么?
谢云璋会拦下她,本就在扶春意料中。就算谢云璋不拦着,扶春也不会轻易离开这间温暖的屋子。
如他所说,来到凉州的一切都是他的,扶春根本没地方去。
所以从一开始她说她要走,就不是她的真心话,不过是用以要挟谢云璋而已。
谢云璋现在连她这点心思都看不明白,扶春不知应该感叹自己演技逼真,还是去猜想他关心则乱。
无声。
冰棱子砸进湖里,却不曾想过湖水早已凝成冰,砸不出一丝缝隙。
这是谢云璋最不想见的情况。
谢云璋垂了垂眼眸,复又睁开,他的面庞往她的脸部贴近,面颊与面颊之间几乎紧贴在一起,连同呼吸都暧昧起来。
“难道时至今日,还在想你那位崔家哥哥?”谢云璋与她轻声吐字说道。
温热的吐息拂在她的面颊处,可谢云璋说出的话却令扶春紧颤起眼睫。
他一定要这样想她?
然而她与崔临彦何曾是谢云璋的这般想象?
青年在侧,扶春紧着声音,好心告诉他,“我没有这样想,是你在多心。”
谢云璋却不相信。
哂笑。
“你既无二心,那日从凉州官邸出来,又为何不敢与我直言,在其中遇到了那位崔家郎君?”
谢云璋挑破。
他早知道了,也一直都知晓,在来到凉州的第一天,他就拿此事试探过她。可她,惯会装聋作哑,绝不向他透露一丝一毫。
而后来这事之所以被谢云璋压在心底,全因凉州官邸那处并无异动,再加上扶春也算安分守己,不复先前还在上京时那样叛逆心思。
现在旧事重提,是因她表现出了对他明显的排斥与抗拒。
谢云璋想知道原因,也或许是在恼她的欺瞒,寻个合适的突破口,向她吐露他的不快。
“我为什么不说……”扶春皱眉,她不敢说,她怕谢云璋真会去取崔临彦的性命。
令崔临彦受伤,扶春已觉心中有愧,若再让崔临彦遭遇更多,扶春更不能想自己该是何等无措。
“你要与我缠在一起,我陪你,但这只是你我二人之事,请你不要再去为难其他人了。”扶春把摇摇欲落的窗户纸捅破,与谢云璋直言。
谢云璋听明白她的意思,却无半分和解之念,他的语气反而越发冷淡,“看来还是在意。”
扶春认真思考了一下,硬着头皮回复谢云璋道:“如若你一定要这么想,那我也只能说一声,的确如此,我是在意崔家郎君,在意他的……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