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扶春(56)
但情在最浓时,谢从璟答应过他会悔婚,也答应过会明媒正娶迎她入府……
她说要带小梨花来颂衿居住几日的时候,谢从璟就知道孟玉茵只是一时兴起。可是谢从璟没想到,孟玉茵会做出这样的事。
他先不管谢蓉的那件礼物是怎么回事,只说小梨花本身,若非有这么多人在这看着,谢从璟早已暴怒而起。
目光刮刀似的看着孟玉茵,谢从璟隔了好久,才说一句:“狸奴贪玩误事,我代这小孽畜给蓉妹妹、给扶春表妹赔罪了。”
听到谢从璟这样说,扶春更感遗憾,以及一点不足道的好奇。他二人竟是这样“情比金坚”?
上回扶春故意散布谢从璟外室的谣言,当时孟玉茵都相信了,可后来再见他们,还是情意绵绵的在一起。
谢从璟养了好些时日的狸花猫被孟玉茵折腾成这样,他竟然也一声不吭?
短暂的好奇过后,是对这二人的憎恶。
果真绝配!
扶春笑了声,不想再装下去。今日能毁掉旁人送她的礼物,明日又要毁去她什么?
不让她好过,那大家都别想好过,索性把窗户纸一捅到底,看看到底是谁更不堪!
“三郎君。”扶春直接叫谢从璟,他看过来,很是诧异。因为从没听扶春这样叫过。
“表妹……”谢从璟心底生出不安,欲上前走近。
扶春又出声:“今日这事,真是因为三郎君的狸猫顽皮所致么?三郎君要不要再想想,是谁借走了狸猫。三郎君若不想说,我也可替三郎君告诉大家。”
谢从璟内心惊骇。扶春这是什么意思,她知道什么?
她总不能知道他与孟玉茵的事吧?她若知晓,怎会隐忍不发?
一连几个问题卡在他的喉咙里,谢从璟失措,说不出一个字。眼见扶春面上神色越来越冷,谢从璟逐渐有惊慌之感。
“表妹,你听我解释……”
说话时,谢从璟上前逼近。
扶春等着他过来,已暗中蓄紧了手指,紧盯着谢从璟的这张脸皮。
只要他一走到她面前来,她就一巴掌上去,这样的脸皮,刮花了最好,留之也是无用。
“三郎。”
箭在弦上,被人叫停。谢从璟听到声音,几乎是立刻停了脚步,回头去看。
谢云璋过来好一会儿了。
狸猫,还有那对男女的事,他都知道些,故而比旁人看得更清。至于叫住谢从璟,则是因他离她太近,这样不妥。
“玉雕有损,甚为可惜。蓉妹妹若你愿意,稍后我可让人送一件新玉器给你,以作补偿。”谢云璋道。
谢蓉摆手,指了指扶春,“长兄不必顾虑我,还是问一问表姐的意思吧。”
谢云璋望向扶春,声音愈轻一些,“府中库房内似有一座玉屏风,我看放在表妹房中正好。”
他的声音越来越近,扶春冷静下来,紧抓的手指一瞬间松开。
刚刚,她的确有想过不计后果地和谢从璟对峙。
如果谢云璋再晚一点开口,那么谢云璋会亲耳听到她说起她与谢三郎的婚约……
后果不堪设想。
她气极,本来也没想去想。现在稳着心思,扶春暗暗隐忍。
想要在事成之后全身而退,总要多受些磋磨,她吞下了将要说出口的话,也暂时避免了与谢云璋的“冲突”。
“长兄说的可是全白玉雕的那件屏风?”另一边,听到谢云璋提及库房之物,谢琼惊讶,多问一声。
见谢云璋颔首,谢琼更感讶异。只因他所说的玉屏足有十二扇,每扇白玉雕刻鹤、凫、鸮、燕等十二样,包括周身骨架皆是由白玉制成。
就屏风而言,有一扇大小的白玉已是难得,何况是十二扇之多,未免过分宝贵。
谢琼以前看到过,问过母亲之后才知道这是大房的东西。但一直没见大房的长辈用过,朝晖院之物也一向清俭,如今谢云璋却将这座玉屏赠给扶春。
不愧是长兄,出手大方。
这时,谢琼只感叹于此。
谢云璋很快吩咐下去,白玉屏风由四个侍人抬进屋,上面盖着一匹红缎,等屏风落地后,谢云璋让扶春去揭开。
扶春知道谢云璋送她此物是有哄她的意思,但是问题根本不在礼物贵重与否,而是心思歹毒者逍遥在外。
可偏偏她现在冷静下来,没法直接告诉所有人她所知道的事实真相,且众人都因谢云璋的这一出手而向她探来目光。
扶春顺势而为,走近屏风,扯下红缎。
稍稍用力,赤红的绫缎如波浪一般,从屏风最上端滑落,重重叠叠,层层落在扶春的脚下,宛若此时正踩着一片红云。
扶春有注意过之前谢琼说起这座白玉屏风时的语气,知道这物件华贵,但当其全貌展露在她面前时,扶春忍不住抽气。
整面白玉雕砌,光华洁丽之至,天华地宝之物,亦有刻楮功巧。
“大表兄……”扶春犹豫。她不应该收下贵重的礼物,而且谢云璋也说错了,她住的是客居,不适合放置这类华贵之物。
谢云璋仅递了个眼神给她,使她心安。
刚好这时谢蓉过来,惊叹,“表姐我日后可以常来吗?”原先还在为鲤鱼玉雕惋惜,现在看到这样大一件雕品,谢蓉顿时觉得自己的赠礼不过尔尔。
鲤鱼玉雕受损,不止扶春难受,谢蓉方才心里也难过,眼下见她对白玉屏风感兴趣,扶春不想提旧事惹不快,只应下谢蓉现在说的话。
众人目光都聚集在屏幕上,各有所异。
谢知珩此时心情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