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扶春(70)
面对突如其来的这些人,扶春只觉无比怪诞。
她投去视线,向谢云璋求助,可是谢云璋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局促不安,他的目光只瞧着前方,不知是在瞧谁。
“表妹。”谢从璟走过来,叫了她一声。
扶春听到了,但她没准备回应。
见她如此,谢从璟暗暗握紧了手里的东西,继续说道:“表妹上回说过婚书的事,我觉得表妹说得有理,所以我已请人写好婚书,只待明日交付官邸印章。”
毫无铺垫地就对扶春说出了这些,扶春几乎是僵硬着半边身子,转过头去看他。
她一点防备都没有。
知道谢从璟的出现会坏事,但没想到这样直截了当,无遮无掩地就暴露了婚约。
还让立于亭中的谢云璋,听尽了全部的内容。
眼瞧扶春的脸色一片白皙,谢从璟在心里冷笑。
自上回与扶春不欢而散后,谢从璟回去越想越不对劲,很快他暗中遣人跟踪她数日。
起初扶春一直待在颂衿居,直至昨日被他派去的人发现端倪。
谢从璟还记得那人告诉他的事——“表姑娘离开颂衿居后,往东苑去了。身边的婢女,也是东苑的婢女。”
东苑。
从来只有一个地方,那便是长兄的朝晖院。
派去暗中跟随的侍人,亲眼见到朝晖院的婢女领着表姑娘,迈进了朝晖院的门槛。
听闻此讯息,谢从璟在那一瞬犹觉天昏地暗。
谢从璟完全想清楚了一切,难怪扶春敢决意与他断离,原来是因为已经另寻到高枝。
嫌他三心二意,高枝清冷绝尘,她以为以她的能耐可以攀到高枝,所以才不管不顾地狠待他。
可他们完全是两个不相干的人,他们如何能有交集?又如何能让扶春因为长兄而舍弃了他?
谢从璟在脑海中思量了一遍又一遍,终于想起曾被他不屑一顾的微末细节。
他想起来,扶春和长兄早有前缘,还是因为他更早时候赠给扶春的那枚莲花佩。
当时,谢从璟明明已经发现了扶春的玉佩遗失在朝晖院,可他却没有往下深思,只因他觉得这二人天差地别,弱女和世家长公子,怎可能生出联系?
他甚至连一丝疑心都没有,就放过了这段故事。
而今回想,这大抵是开始。
后来,最近的一次。
扶春的生辰会上,长兄将那件令众人哗然的白玉屏风送给了扶春,出手阔绰,他当时感念长兄为他解决麻烦,现在才明白,长兄何曾没有为她的私心?
往事重重,好在现在还有机会挽救,让已然发生的事情永远埋进土里。
谢从璟盯着扶春,满意她此刻在长兄面前彻底破裂的表情。
长兄为人清正,断不可能为她所动,大抵是她以手段胁迫利诱,蒙蔽了长兄的双眼。
扶春一定没有向长兄透露过他们的婚约,否则长兄一定不会做出夺人未婚娘子之事。
如今由他出面点破这一切,谢从璟意在为长兄考虑。他敬重长兄,不想长兄因为一个女子,而生出莫名的污点,令世人诟病。
今夜他们相会在熙悦亭的事,也是由谢从璟暗中安插在颂衿居附近的侍人来报。
侍人向他禀
明了扶春的行程,谢从璟当即做下决定,一定要在长兄面前戳破扶春的真面目。
上回遭扶春刺伤的手臂,现下仍然隐隐发痛。
谢从璟在给伤口上药,见到其伤处之深的时候,就已经确定了扶春是真的厌恶他。
哪怕他如今回心转意,她也不肯与他继续完成婚约。
但凡当日扶春留下少许情面给他,他都不会做到今天这一步。
她激怒他,就该承担后果,向长兄揭露她的恶行,就是对她最好的惩罚。
谢从璟举起婚书,递向了扶春,她脸色惨白得厉害,既不情愿接过他给的东西,也不敢回头去看在她身后的谢云璋。
“表妹,不要再与我置气了好不好?从前的事是我做错,但你我毕竟婚约还在,我亦愿为你一改谬处,只请表妹容下这份婚书。”谢从璟语气关切,心底则是阴冷。
扶春看不得谢从璟的惺惺作态,更畏惧于如今她的处境危险。
她只关心谢云璋,事已至此,他什么都知道了。可是现在他在想什么,为什么不说话。
指责她,惩罚她,都可以。偏偏选择沉默,最让扶春抓不住心思。
“表姐,我虽不知三兄做错了何事,但还请你看在他诚心诚意的份上,宽宥他一回。”谢蓉的视线在扶春与谢从璟间徘徊,忧心忡忡,似乎很担心扶春会拒绝。
她和谢琼等人一样,皆是被三兄请来的说客。
三兄说,扶春与他闹了脾气,好不容易约她在熙悦亭见面,还请她们与他同去,万一扶春再有不快,也请姐姐妹妹们多宽解劝慰。
成人之美,人皆有之。
谢蓉是好心来此,是为撮合而来,也是扶春与谢三郎婚约的人证。
这让扶春没办法道出哪怕一句的狡辩,这就是谢从璟的心计。
谢从璟料想,此刻长兄得知事实真相,知道扶春是在婚约在身的情况下与他接触,欺骗他的情感,长兄一定恨极了扶春。
长兄也该认清孟扶春,根本就是个欺上瞒下的骗子表妹。
他的目的只在此。
至于其它,谢从璟能在私心里保证,他不会向外透露扶春和长兄的事,因为谢从璟不能让任何人找到攻讦长兄的机会。
今日事后,他还会另寻时机,好好与长兄言明。他此举全然是在维护长兄,至于扶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