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可以当我老婆吗(60)
毕竟这海这么大,他的精神丝线如此小。
陆熠顿了下,良久才近乎自言自语地回应,“是吗?”
虞吟重重点头,末了,察觉陆熠听不到,又补充道,“是的。”他停顿一下,小心观察陆熠的神情,见哨兵依旧神色淡淡,试探地说道,“您似乎不抗拒...我为您治疗了。”
话落,陆熠没有第一时间去接。他沉默地看着海里,所有的言语在想到虞吟的戒指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确实不抗拒了。
只是,陆熠垂下眼皮,他细细地描绘船边的细小波浪,每一簇都来势汹汹,扑撞到小船边后粉身碎骨,重新落入海底。
他倒是不介意像这浪花,只是虞吟不一定想成为这小船,他的心思若是袒露半分,恐怕会让本就胆小的向导避之不及。
可万一呢。
陆熠压抑的心底忽地冒出一把火,火势吞天,烧得他将曾经坚守的道德原则破开小口。
“虞吟。”
陆熠的声音浮在海面上,平静又直直戳进虞吟的心底。虞吟生出微妙的预感,他从层层叠叠涌向他的精神波动中提前感觉到什么,丝线微微一动,竟是远离了陆熠半分。
只是他的动作太慢,这船又太小,陆熠的探究还是清楚地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你结婚了?”
虞吟一顿,身前的陆熠慢慢回过头。那双向来平淡无波的双眼底部压抑着什么,像冷血动物捕食般缓慢地,悄无声息地试探他。
虞吟没料到陆熠的问题会是这般内容,他再次缩了缩右手,脑海里浮出过往在徐家的日常竟是半天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他没结婚。
他要结婚。
他不想结婚。
可陆熠为什么要这么问。关心他?又可能是例行公事吧。虞吟听过不少上班要询问婚姻状况的传闻,他默默安慰自己,虚虚笑了下,又或者称不上笑,他说,“我...订婚了。”
说着他补了句,“不会影响工作的。”
虞吟总是很在意工作,他借丝线去观察陆熠的反应,本想着根据哨兵的神态再补充什么,却发现他似乎搞错了什么。那黏腻,占有欲极强,又暗含自责懊悔和不明情绪的眼神直勾勾地落在他身上。
曾在黑暗中一闪而过的怪异感觉再次冒出头,比之前更猛烈更直白,是哨兵。
他为什么要这般看我。虞吟不敢多想,在治疗结束,匆匆道别后逃也似的跑了。
直到跑出医院,雨丝飘到他的脸上,他才如梦初醒般恍然回神。
怎么会。
虞吟抹了把脸,回头越过庞大的雨幕朝陆熠病房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他若有所觉地一抖,收回目光,撑开伞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陆熠站在落地窗前,他什么都看不见,却在脑海中勾勒出了虞吟慌张逃跑的场景。
他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陆熠张开右手,在虞吟来临前原本湿润的手心已经无比干燥,曾停留在上方的温度全然散了干净。
虞吟。
虞吟。
教堂的白鸽撞破玻璃,绘在玻璃上的圣母碎了一地,黯淡的阳光折射在上方,形成散向四周的彩色光芒。
光很弱,在乌云来临时,无从察觉。
陆熠的右手垂下,他从落地窗旁离开,一如虞吟来之前般坐到了病床旁。
死死沉沉的房间是棺材,是墓地,曾被人打开造访,又恢复原样。再来的人也无从发觉。
“咚咚。”
敲门声响起,伴随雨水哗啦啦的落幕,陆熠说,“请进。”
徐向阳推门而入,带着虚伪的笑意径直走到陆熠身前。
“好久不见。”他自顾自地说道,将手里的探望礼放到了桌面上。
“哒。”礼盒同玻璃相碰,发出很轻的动静。
徐向阳扯了凳子坐下,打开话题,“还记得我上次同你讲的吗,过段时间,我和大哥打算带着向阳和他的未婚妻,啊不,未婚夫出去游玩,培养感情。”
未婚夫。
我订婚了。
陆熠垂下目光,轻声道,“我知道了。”
“出去吧。”
今天,他累了。
第32章
“下次见。”
徐向阳走到楼下,回身冲陆熠病房的方向招招手,不论是否有人在看,能否看清,他的笑容都无比真诚。
直到上车,关上车门,徐向阳拨通徐承的通话,挂上耳机,转动方向盘开车停车位,他的笑容消散得无影无踪。
“什么都没谈。”徐向阳简单总结任务结果。徐承面不改色嗯了声,同下属交代两句,问道,“怎么回事。”
徐向阳有点头疼,一回想起陆熠的态度太阳穴便直突突地疼。
正开着车,他忽地砸了下方向盘。
耳旁窸窸窣窣批文件的动静顿了两秒,徐承少有地重复问题,“怎么了。”
徐向阳的面容狰狞一瞬,又恢复冷静。他操纵方向盘驶入车流,不紧不慢地开口,“没事,想到他的态度有点克制不住自己。”
徐承又嗯,勉强算得上宽慰,“好好说话,向阳。”
徐向阳其实真没什么好说,毕竟他方才进病房开了个头,就被全须全尾地送客了。当然最令他想不通的是陆熠的态度,“我同他认识几年,很少见他像今天这样...冷漠?”
陆熠向来冷淡,但对待交好的他算得上以礼相待,从未仗势欺人。
徐向阳对他的观感其实还不错。
徐承听出言外之意,手中的钢笔轻轻贴放到桌面,“他的脸色如何?”
徐向阳顿了顿,说完一圈的他心情平复,恢复原状,浅浅回忆道,跟随徐承的逻辑猜测道,“不太好。或许将死之人心情不好也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