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精国王暂时在哈兰暂时住了下来,它根据维加的建议,将战争的结果和索耶被俘之事传了出去。之后,它只需要在这里等待来自大帝的谈判文书即可。
曾有地精将领询问过,大帝或其他贵族不会直接带兵攻打进来么?
女巫给出了回答,“不会,索耶可还没死呢。这个时代,人类的律法就是这样。领地属于贵族,索耶还活着,这片领地就还是他的。想要改名,首先得获得他的亲笔签名。诚然大帝可以直接发布命令干掉可怜的伯爵,但是别忘了,其他贵族们都在旁边看着呢。如果刚被俘就让大帝弄死了,别的贵族会怎么想?”
有不了解人类的地精疑惑道,“为什么你们的大帝要在意其他贵族怎么想?他不应该是最尊贵的么?难道还有贵族敢不听他的?”
女巫笑了一下,赞同地点点头,“我也觉得这种律法简直是脑袋有病——不过现实如此,领地分封制,贵族在领地上拥有自治权,所以大帝对每个领地的掌控力就直线下降。其中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军制。”
她喝了一口混合绿茶,“人类和你们可不一样,如果英格索尔大帝想要发动一场战争,必须先发起征召令。各地方贵族响应之后,会提交自己所能提供军队的人数。接着才是约定好日期,各贵族开始集结人马。通常从发起征召令到出征,至少要半魔法月的时间。并且,这些贵族们的军队可不是一直受大帝管辖的,他们有自己的服役时间,一共45个魔法日。”
“等到45日一过,这些贵族军可以自行离开。所以现在你理解为什么大帝必须看重这些贵族的心情了嘛?”
“至于贵族嘛,索耶可还活着呢,”维加阴测测笑了一下,“领地的主人没死,别的贵族打过来是以营救的名号呢……还是以驱逐的名号?到时候索耶死了还简单点,万一没死呢?不是费劲一圈给别人做了嫁衣嘛,吃力不讨好的事贵族们不会做的。”
地精将领撇撇嘴,“可真够麻烦的。”
“这边的事情暂时解决了,“女巫塞了一大口葡萄酒慢炖羊肉,满足地眯起眼睛,“我也该回去看一看了。”
圆桌对面的国王抬起头,“这么快?”
“是啊,牧场需要我,也不知道新来的难民们怎么样了。”
擦擦嘴巴,女巫站起了身,“如果有消息了联络我,我会立刻赶来的。您的轨道车和蝰蛇船都非常快。”
国王点点头,“好,我会负责你那边的家伙跟你一起回去。”
“那么下次见。”维加挥挥手,转身就走。
回到牧场的时候,她差点以为走错了。
好——多——人——
牲畜围栏里,从未见过的人们星星似的散落其中,他们每一个脸上都洋溢着兴奋,就算凉风把面颊吹成红彤彤的也还在笑,手上看起来也很花力气。
维加看见有人推着粪便车像推着金子,乐呵呵的嘴巴就没闭上过。
他们似乎已经洗完了澡,虽然身上的衣服依旧破破烂烂,脸和手上有不少伤口,可已经不在流血,皮肤也很干净。
亚力士站在远一点的地方不停记录着推出去的小车数量,韦伯在他旁边蹲下来为伤口开裂的难民包扎
汤姆正在割牧草,露出的领子里是米黄的绒毛。
格瑞斯逆着阳光站在更远的地方,正激动的和一个人说着什么。
那人的头发简单盘成了个低发髻,身上的长裙系着一条白围裙。站在那里,两手交握着,姿态温和可亲。
维加眨了眨眼睛,忍不住又揉了揉。
几秒后,她的大脑“嗡”一下炸了。
“贝……亚特……贝亚特……”
维加摘掉兜帽,踩过横生的杂草。渐渐的,她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她几乎要跑飞起来,然后重重扑到了贝亚特身上。
那是一个冲击力极强的拥抱,一旁的格瑞斯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是被袭击了。
然而下一刻她就明白自己想错了。
因为尊敬的贝亚特女士,哭了。
“小姐……女巫小姐……我回来了……我们都回来了……”
维加想到什么,一下从贝亚特肩膀上弹了起来,“你的手!”
贝亚特没有披斗篷,她的两只袖子里,都是鼓鼓的。
只是右边的手看起来很正常,左边的则宛若皮套着枯骨,没有血肉。
贝亚特笑了一下,“您别担心,蝾螈医生用的是某种……药用材料,虽然看起来有点奇怪,但并不妨碍使用。不止是我,所罗门的眼睛也用了某样材料,不再是黑洞洞的里。”
“太好了……”维加紧紧攥住贝亚特的手掌,深深闭上了眼睛,“这真是太好了,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格瑞斯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聪明的悄声离开了。
贝亚特忍不住上前一步,她的小姐似乎很疲惫,头发因为兜帽的扣戴而凌乱,眼下乌青又黑又重。
想起伦农说的最近的事,心疼如潮水般漫开。
“小姐,”贝亚特偷偷将另一只手覆到女巫的手背上,“大家都在我们的厨房,要不要去看看?”
维加直接抓住女士的两只手,“当然要!”
她们在半路上碰见坐在水井下的阿斯提亚,一头红发似乎比走之前更加耀眼。
女孩立刻丢掉手里的树枝,一个猛子跪到了女巫身前。
她的眼泪流了满脸,却没有哭出声,只是说,“老师,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威胁青蛙先生……偷拿了您的书,我只是……我只是真的想要帮上您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