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娘子爱我(111)
陆青檐唇角紧紧地绷着,神情不善地坐在小凳上,面色发黑。
看一眼都觉得心惊。
姜昙神情自若给紫珠夹了一筷子鱼肉,示意她只管吃。
紫珠怎么也吃不下,小声唤道:“姑娘,姑娘……”
连声的呼唤招来了冷言冷语的陆青檐:“食不言,寝不语。姜家没有教过你——”
“紫珠。”姜昙冷不丁地说:“往后嫁人,定要寻一户规矩少的人家,只有这样的人家才值得托付终身。”
紫珠愣愣点头。
姑娘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与此同时,她们的身后,陆青檐黑着脸沉默。
就这么吃完一顿饭。
紫珠战战兢兢地吃了饭,还喝了新沏好的香茶,连滋味都没尝出来,但那茶一定是极好的。
因为是陆长公子亲手沏的,甚至亲手端至眼前。
紫珠起初没敢接,是姑娘理所当然地接过喝了一口,在陆青檐的眼神逼视下,紫珠才不得不接的。
今日太阳很好,姜昙浣发后坐在花架下晾头发。
紫珠握着梳子,一下一下从头梳到尾,感慨今日也算是见了回世面。
“不愧是世家大族的公子哥,规矩分毫不差,茶沏得也好。可见并不是那些在家中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纨绔,想来是有真才实学在身上的……”
姜昙被太阳晒得犯懒,声音也懒洋洋:“会沏茶就是有真才实学?有些规矩,只是世家大族装给外人看的。外面看着华丽,实则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紫珠讷讷说:“那世家大族总不至于连如何伺候人都要教给子弟吧?陆公子那姿态不似作假,倒像是真伺候过人似的。总不能跟我一样,还被家里卖了去做奴婢。”
姜昙睁开了眼睛。
细想之后,不得不承认,紫珠说的有几分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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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日,姜昙打算离开。
这日天色看起来尚可,姜昙雇了辆马车和紫珠一起回城去。
料想琴夫人找不到他们,耐心耗尽,应该不会再追了。
姜昙以前在城中置办过一间私宅,放了很重要的东西,姜昙要拿了它再离开盐城。
紫珠见姜昙脸色不好,担忧地问:“姑娘,不如再等一日,明天再回城去吧?”
姜昙摇头:“时间来不及。”
离开盐城后,她还打算再去一个地方。算算日子,时间不多了。
俗话说得好,赶早不赶晚。
马车启动的那刻,陆青檐掀帘进来,笑问:“我身上一个铜板也没有,寸步难行。不知方不方便让我搭车,反正顺路。”
不知顺的哪门子路。
姜昙也笑:“陆公子请便。”
陆青檐没有一起坐在马车里,掀帘只是为了获得允许,他出去和车夫坐在门外。
这几日相处,他仿若恢复了两人初识时候的礼貌和分寸。
不过姜昙知道他是装的,且装不长久。每次她说话不如他意,他便生气摔门而去,片刻后又笑盈盈地回来。
不愧是世家大族的子弟。
姜昙由衷感叹,变脸的功夫陆家一定仔细教过,不过陆长公子似乎学艺不精。
出门时艳阳高照,半路忽然阴沉沉的,再过一会儿竟下起了雨。
起初是密密的小雨,后来是豆大的雨珠
,或许还起了风,因为雨珠砸在车顶上听起来杂乱无章。
吵闹至极的雨声中,车帘被掀开,陆青檐说:“马车陷入了泥潭,我们得下车。”
紫珠手足无措:“那怎么办?姑娘身体不舒服,根本走不了路啊。”
他这才看见姜昙躺在紫珠的腿上,原先以为是在睡觉,现下细看才发现她脸色惨白,额头淌着汗。
这么大的动静,连眼睛都未睁开,显然是已经昏迷了。
“你怎么不早说!”
陆青檐脸色阴沉地可怕,进来脱下外衣,将姜昙拢得严严实实,兀自下车去了。
紫珠一脸苦色,自言自语:“姑娘根本不想让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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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昙自己知道身体瘦弱。
自她到吴江寻亲,刘仲青第一眼看见她就面露嫌弃:“怎么跟个小鸡崽子似的?”
刘仲青并不文质彬彬,有时毒舌又粗俗,总能一句话戳中人的肺管子。
姜昙刚去吴江时,时常被他气得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刘仲青眼见着就更加嫌弃她。
姜昙因此发了狠心,控制不住泪意时,就胡乱擦干眼泪,非得日夜练习拳脚直到再也动弹不得为止。
托刘仲青的福,姜昙后来已能轻易撂下两三个衙役。
可也是因为刘仲青,她变成了这副动辄起热到昏迷,甚至比十七岁前还要虚弱的模样。
尤其耐不住冷。
一到秋冬,必定要生病。
姜昙这些时日忙的团团转,险些忘了时日,待想起来,已经昏迷不醒了。
再有知觉时,是在某人的背上。
姜昙眼前一片漆黑,她动了动手,头顶的衣服掉在肩上,眼前才一片清明。
此时雨已经小了许多,路上雾蒙蒙的一片。
“陆青檐?”
“是我。”
她拖过他一次,他也背过她一次,竟扯平了。
姜昙很疑惑:“你怎么不把我放在路边亭子里,我还病着。”
“你若愿意,我现在把你放在那里也不迟。不过你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