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娘子爱我(126)
可是做这些讨她欢心的同时,他又忍不住留下破绽。
他期待姜昙能戳穿他,揪出陆青檐皮下恶贯满盈的宋庸。
他希望姜昙来爱陆青檐,更疯狂地希望撕破这层伪装后,姜昙一如既往地来爱宋庸。
陆青檐啰啰嗦嗦地把一切反复讲给姜昙听。
然而姜昙很快给了他一击。
她手中握着金钗,像之前晃月别庄刺中他的脖颈那样,像方才用红绸勒紧他的脖颈那样。
他将一颗心脏剖开来给姜昙看,而姜昙却满心想着杀了他。
方才解释时,她不动声色地拔下头上金钗,悄然从他怀中抬头寻找着下手之地。
他的真心,她不屑一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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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之时,还是护卫们将姜昙反手制住胳膊,刘武向后将他拉开。
陆青檐想不通。
他不管不顾地扑上去,几乎要捏碎姜昙的下巴,语气却诡异地温柔:“姜昙听话,说你会生生世世爱宋庸,永远不离开他!”
毕生恩爱,生死不离,这是两人合笔写在婚书上的字句。
姜昙咬牙沉默。
陆青檐的脸色扭曲到狰狞:“姜昙,你耳朵聋了吗?”
姜昙依旧不为所动。
陆青檐连连冷笑,手上再也抑制不住力气,狠狠掐住姜昙的脖颈:“说话,否则我杀了你!说你爱我!永远不会离开我!说啊!”
可惜姜昙永远不会听话。
她的额头冒出汗来,分明难受得很,却死死地盯着他,像无数次梦里那样倔。
眼中愤怒,倔强……唯独没有一丝爱意。
陆青檐忽然撒开手,退后一步,缓缓而笑:“你还是那么聪明,知道如何惹我生气。来人!拖进来——”
房门外几个护卫走进来,手上拖着几人的衣领,他们皆被绑住双手,口中塞着布巾,眼上蒙着黑布。
说不出话来,也不看见人,只能惊恐地侧耳听着动静。
他们像人犯一样被对待着,齐齐地跪在地上。
姜昙轻易地就认出他们的身份:年迈的杨修文,旧日吴江的捕快与衙役,书生卢文进,还有一众瘦弱的乞儿。
陆青檐蓦然抽出刀来,刀尖曳地,在婚房新装的地面划出一道
可怖的利痕。
紫珠被推得摔倒在地上,还未来得及起身,锋利的刀尖已经对准了她。
紫珠浑身僵硬,瑟瑟发抖,却梗着脖子一声不吭。
陆青檐指着紫珠:“是她给你传的信?谁给你递的消息,是他吗?”
刀尖移至卢文进胸口。
陆青檐思索片刻,点头确定:“是他。重游吴江,我们只在昨日分离了大半日,那日你就是去见他的。而且我去敬酒时,只有他在宴席间消失了片刻。原本我看在你的情面上并不打算计较,不想竟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出了这档子事。”
姜昙不可置信:“你一直在监视我……”
陆青檐没有否认。
当年姜昙死后,他来吴江打捞尸体,曾到过几次梅花巷子的姜宅,被卢文进撞见过。
是他心善,并没有立刻杀了他。
现在想想,真是后悔。
他提刀搁在卢文进肩上,刀尖缓缓迫近卢文进颈间的血管:“方才的问题可能让你有些为难。我们换个问法,你跟不跟我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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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上任的吴江知县刘道元在梅花巷子外候着。
秋风瑟瑟,他竟满头大汗。抖着手去擦汗,不料越擦越多。
来此之前,他正在家中睡大觉,睡梦中听到师爷来报:
衙门里几个有资历的捕快,青天白日地竟叫人掳走了,连同上任被溺死那个知县身边的杨老头,也一起消失了。
刘道元当时从床上跳了起来。
连忙着人去打听,果然探听到,京城的贵人悄无声息于吴江落脚,已住了好几日了。
而他却一无所知。
这可真是大事不妙。
刘道元当时就惊出一身冷汗,到现在还源源不断往外冒。
他歪着身子看了看,梅花巷子里家家户户大门紧闭,只有那一家开着半扇。
这一眼可窥见里面铺天盖地的红色,可谓喜气洋洋。
可见方才打听到的不是假话,这位近日十万火急地置办婚事所需之物,是真的要娶亲。
且娶得十分紧迫,让他连准备贺礼的时间都没有。
刘道元心中正犯嘀咕,忽然听到门吱呀一声。
他连忙低头拜见:“下官刘道元拜见长公子,恭祝长公子千秋鼎盛。”
一袭红衣经过他面前,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
刘道元头上的汗冒得更欢了。
他曾私下打听过,这位的喜好十分简单,若是银子送的出去,表示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若是银子送不出去,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长公子留步——”
陆青檐步履匆匆,正要上马车,闻言淡淡斜眼过来。
刘道元讪讪一笑。
忽然瞥见他怀里抱着个女人,软软地靠在陆青檐肩上,身上还盖着一件红色的外衣,看样子是陆青檐身上脱下来的。
遮得严实,看不清长相。
毕生的智慧汇于此时此刻,刘道元笑说:“听闻长公子大喜,下官特意搜罗了吴江奇珍异宝,给新夫人添几件首饰。”
片刻的沉默后,陆青檐应了一声:“谢刘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