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娘子爱我(171)
赵青林笑了笑:“冤枉啊,这是关乎人命的大事,我怎敢说谎。更何况,我就算想说也怕被人拆穿,方才义父所说情景,不是只有我一人看到了。”
他伸手一指,竟有许多大臣在列,其中甚至有许道成手下的文官。
“当时皇帐之外,这些大人的公子们都是证人。”
又有人说:“是非曲直,也不是陆大人一人说了算。”
他问汤炳:“指挥使,汤三公子哪去了?叫他当面过来对质。”
景胜帝看了过来:“汤炳,你家三儿子在哪?”
汤炳手脚冰凉。
陆青檐前脚说刺客是阿忖,后脚他就说阿忖不见了,这不是畏罪潜逃吗?
可阿忖怎么会做这样的事,锦衣卫怎么会做这样的事,但谁又会相信他呢?
“小儿、小儿他……不见了。”
此时再怎么解释也无用,汤炳豁然跪下:“皇上,锦衣卫忠于皇上,汤家满门更是忠于皇上。臣家中三个儿子过去曾为皇上鞍前马后,只听皇上的吩咐,绝无二心!”
想起还昏迷不醒的汤慎,汤炳老泪纵横:“皇上,臣以性命担保,阿忖绝不会做皇上没有吩咐的事,更不会伤害陆大人!”
景胜帝回忆起初登基时,汤炳表忠心全家换姓之事,不禁动容:“爱卿……”
这时,屏风后传来惊叫:“长公子吐血了,箭上竟有毒!”
又是一阵手忙脚乱的声音。
闫慈竟是顾不得争辩,径直赶了进去。
这动静吸引过去众人的目光,一时变得寂静。
景胜帝回神,看向汤炳的眼神不禁细思起来。
汤炳是先帝旧臣,虽说能力非凡,可未免太聪明了点。竟不惜换姓来表忠心——
他是那么不通人情的一个皇帝吗?
朝野对汤炳大加赞许,可会在暗地里把他想成一个独断专横、鼠腹鸡肠的皇帝呢?
……其实换姓也不能代表什么。
景胜帝又坐了下来。
先前提及的“爱卿”后面是什么,他也不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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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昙坐在屏风后,听到了事情的全过程。
闫慈进来时,并不像他在外面表现得那样急切。屏风后几乎满室血腥气,闫慈反而站在远处,掩住鼻子看着这里。
那种眼神,不像是在看他口中疼爱的义子,而是在打量有价值的东西。
而今这东西不慎破损,他在思索是否有机会补救,还能卖几两银子。
闫慈问:“人还活着吗?”
孙太医连忙说:“幸而救得及时,命保住了。”
闫慈不知在思考什么,忽然调转视线,朝姜昙看来。
姜昙方才不慎盯着他看得太久,被发现了!
孙太医拉着她跪下:“这是医女,刚来不久,不懂规矩。”
从芝麻小官爬到二品大员,纵然一身文气,然而眼前之人并非滴血不沾。
姜昙规规矩矩地低头。
闫慈的视线十分锐利,在她身上扫了几次才离开。
就在她以为安然度过的时候,闫慈说道:“你们继续。”
姜昙听出了他的意思,这是要她也上手的意思,闫慈并没有信孙太医的说辞。
孙太医递过一张布巾,姜昙替陆青檐换完一遍药,闫慈的视线才从背后退去。
陆青檐睡了整整一日一夜。
姜昙在帐子里,听外面来往的人说起,指挥使的三子失踪了,似乎是从后山跑的。
这跟陆青檐受伤似乎有什么关联。
昨夜回来的时候,他没有中毒。后来拔箭止血后,却又诊出了毒,还吐了污血。
姜昙脑袋里一团乱麻。
刘武不在,邓显也不在,大帐周围的护卫却比昨天多了一倍不止。
陆青檐牙关紧闭,喂不进去饭,更喂不进去药。婢女们急得团团转,最后姜昙看不下去,捏着陆青檐的脸颊,让他张嘴。
如此情况下,她们还要捏着羹勺,一勺一勺地喂。
姜昙一手将药碗夺过来,全部倒了进去。
“哎……”婢女目瞪口呆。
姜昙将药碗还给她,却见婢女指着床上:“长公子……”
一日一夜后,陆青檐醒了过来。
他脸色苍白,仍是一副进气多、出气少的样子,像是地府爬上来的幽魂,只有眼睛是亮的。
他的下巴上还有方才残留的药渍,有几滴弄脏了中衣。
姜昙微讽:“你可真是命大。”
陆青檐无力说话,看了她片刻,胸口的伤应是疼得厉害,却一边咬牙切齿,一边去碰姜昙的手。
像昨夜那样,一根一根缠上她的手指。
一股麻意顺着手指传到身上,姜昙略愣了愣,猛然甩开陆青檐的手。
“长公子!”
“又流血了!”
婢女们惊呼着,有人看陆青檐的伤口,有人去寻纱布和伤药。
无意伤害了太医们忙活一夜的病人,姜昙有些手足无措,一时竟不敢看床上的陆青檐。
在原地茫然地站了片刻,她蓦然转身,准备去外面透透气。
“长公子——”
身后的婢女们又不知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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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还在下。
附近只有三三两两的侍卫来去,那些官员的大帐里都亮着灯,这种天气,谁也不愿意出门。
身后的伞悄无声息地撑了过来,姜昙回头看,是一个脸生的护卫,不论她走到哪,护卫跟着到哪。
明处就他一个,暗处或许不止一个。
姜昙于是寻到一片山坡坐下来,这里看不见人的影子,正好无人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