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东宫后(106)

等了一阵，闻人恪看出阿洛神色为难，索性盘问起来：“不好说？不想说？”

阿洛见他执意要问，想了想也没什么不好说的，怕是他早就查过了。

“其实是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因为我都不记得了。”迎着他幽深的目光，阿洛叹一口气道，“是真的，四岁之前的事情我都没有任何记忆，唯一记得的就是我被人领着走进苏府的大门，然后我就留在苏家了。”

“四岁之前？”闻人恪听着不由皱眉。

他以为她的不记得是指的年纪小，记不清事情，但听她的描述，似乎不是这样。

“到了苏家以后发生的事情，大致都有印象，可是来苏家之前，我真的是什么也不记得。”

阿洛有时也为此难受，因为那种不记得不是自然的遗忘，更像是被凭空抽走的空白。

闻人恪：“对任何事情都没有印象？身边可有留下什么东西？”

“嗯，印象最深的就是进苏府的门，所以当他们说我不是苏家四姑娘的时候，我其实有感觉。”阿洛点点头，“东西倒是有，是一身衣裳，可能是我离开家的时候就穿着的。”

闻人恪观她神色，忽然问：“想寻家里人吗？”

阿洛闻言便是一怔，搁在棋盘上的小手也僵住，呐呐道：“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或许他们都不是京城的人，又或许有旁的缘由……”

她嘟囔了好几句，可闻人恪看得出她是想的。

“让人先从苏家查起，待回宫之后你把那身衣裳拿出来，再从其他路子查查。”

闻人恪几句话便把事情定下来。

阿洛听他说得轻松，仿佛是件极简单的小事，实在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真的要寻自己的家人吗？

对于家人她也曾是想过的。

可是她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没有来找过自己，或许本来她就是家里人不要的。

也或许，她早就没有家人了。

说不清是喜还是忧，阿洛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也没有心思再学棋。

她托着腮望向窗外，山间云雾缭绕，远方传来僧侣虔诚的诵念。

少女的侧颜在阳光下昳丽生姿，清丽面庞上是她少见的轻愁，让他不悦地捏紧了指腹。

既然想寻，那便去寻。

若是寻到了，合意最好。

不合意……闻人恪眼帘微垂，遮住其中一闪而过的狠厉，不合意就不必出现在她面前了。

***七月十三。鸣音寺的诵经声一夜未息，晨曦从山头洒下，照亮了窗牗上连绵的万字纹路。

山门外，楚玉君下了马车，便听见远远传来诵经的声音，问一旁的小和尚：“师父们还在做早课？”

小和尚笑笑没作答，只道：“施主这边请。”

楚玉君本就是随口一问，也没放在心上，回头招呼一同来的几位官家贵女，跟着小和尚往大殿去。

“玉君，听说你今日还请了邓家大姑娘一起？”一个贵女过来挽着楚玉君的手问道。

说来她们这个圈子一向不怎么和邓淑云打交道，平素里见了也就是互相问声好，今天这种聚会楚玉君居然会请她也是奇怪。

楚玉君之前没告诉她们，一是不确定邓淑云应不应，二则是怕提前泄露了风声。

“其实今天来的除了邓大姑娘，还有我三妹妹。”

众人听了都是一惊，倒不是惊讶楚玉君请董三姑娘，实则她们与董三姑娘虽然不熟，可毕竟是楚玉君的亲戚，多少有些交情。

但是董三姑娘跟邓淑云的之间矛盾，现如今京城应该没有人不知道……

“玉君，是不是贵妃娘娘……”另一个贵女低声探问。

董贵妃宠爱自家侄女的事儿在京中贵女圈也不算是秘密。

与邓家大姑娘闹得那么僵，到底不是什么好事，所以贵妃娘娘让楚玉君帮忙说和也说得过去。

楚玉君笑了一声，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总归今日就请各位多替我费费心，莫要惹得两个人再闹起来，改日我请你们喝茶。”

这话多少有些默认的意思，众人也都笑着应了。

不多时，董三也到了。

许是先前被董贵妃敲打过，这会儿瞧着倒有几分知情达理的模样了。

一来便凑到楚玉君身旁，娇着声音唤“姐姐”，好似平常就这般亲密似的。

楚玉君也盼着她今日省心些，别搅了自己的安排，自然配合着她演好这场姐妹情深的戏。

众人先在一处说了几句话，就四散开各自去上香，约好了一会儿在大殿会面。

董三与楚玉君本就没什么话说，趁着这时机也道：“姐姐，那我也去旁处转转，回头一起去上香啊。”

“好。”楚玉君婉然一笑。

待人走远，楚玉君才对身边的小丫鬟道：“走，咱们去瞧瞧二皇子在哪儿。”

照着她与董贵妃的默契，邓淑云这边由她出面邀请，董贵妃必然会在今日寻一个由头把二皇子打发来鸣音寺。

第65章 　看来做法事的不是邓家，……

正如楚玉君所料, 二皇子果然被董贵妃支使来了。

只是楚玉君没有料到，二皇子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

“楚姐姐。”苏清韵见到陡然出现的楚玉君也吓了一跳。

楚玉君面上不显异色，目光却不由在二皇子和苏清韵的身上暗暗打量, 心下微沉。

这些时日她只顾着董贵妃那头，没有注意二皇子的动向, 竟然不知二皇子是何时与苏家四姑娘走得这般近了……

而二皇子见到楚玉君的态度也不热切, 似乎不怎么想看到她：“你怎么来了？”